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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岚王(19)

“枉琉璃姑姑这么疼你,啊,转眼就不认得人了,你这没良心的小王八蛋。”揪,纤纤玉指捏在万俟珏的脸颊上用力地揪,揪得万俟珏的脸都变了形。琉璃一边揪,一边在心里叹道:“这皮肤真水灵,揪起来的手感真好啊。”

万俟珏疼得眼泪直在眼框里打转,她又憋屈又怒,却也知道这会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索性装可怜,抬起一双眼泪汪汪的眸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她在心里喷道:“琉璃姑姑?怎么变成和商泱、我小姨一个辈份的了?你不是商泱的师叔么?”

“别给我装委屈,掐死你都不委屈你。”琉璃右手揪上来没揪够,左手又搁了过来,一只手捏一边脸颊,往两边扯,揪得好不快活。

商泱睁开眼,曲指一弹,一股不重的劲气弹到琉璃的手腕上,琉璃迅速抽手。她冲商泱抿嘴一笑,娇声问:“这么早就收功了?”柔媚的调子透着浓浓的宠溺,听得万俟珏心里直泛酸,不停地在心里狂喷:“你俩啥关系?用得着这么亲昵么?”她怒!琉璃,你也太欺负人了。心里生怒,胸腔顿时气血翻涌,万俟珏大惊,赶紧闭上眼睛收敛心神屏息调息。天大的事也没自己的小命重要啊,吃醋什么的赶紧撇到一边,琉璃欺负她的事更是挪后,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养好身体,来日方长,还愁没机会找琉璃算账!

商泱看一眼万俟珏,又抬眼扫一眼琉璃,颦眉,微愠,用哑语问琉璃:“你故意的么?”存心想气死万俟珏不成?

琉璃冲她挤挤眼,很认真地点头,还重重地“嗯”一声。

商泱坐在万俟珏的身边。

琉璃还欲朝正在调息的万俟珏伸出手去,她的手刚动,商泱的衣袖一拂,一道真衣卷出袭向琉璃,把琉璃拨开。商泱的态度很明显,在替万俟珏护法。

玻璃退后两步稳住身形,一拂额前的刘海,说:“万俟雅言把她过续给了华君,你还这么护她做甚?”

商泱用哑语回了琉璃一句:“我想护她。”一如她喜欢万俟雅言,喜欢就是喜欢,没有那些多余计较。她喜欢万俟雅言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与任何人无关,包括万俟雅言。她喜欢万俟雅言,欣赏万俟雅言,心疼万俟雅言,不代表就该要万俟雅言的回应。这是她自己的事,她喜欢心里有这么一个人牵挂着,她放不下,那就搁在心里一直喜欢好了,没什么不妥的。喜欢是一回事,相守是另一回事。她不明白为什么琉璃总要把这两码事混作一谈。

作者有话要说:在商泱的内心世界,是否也有她的执着……

对于万俟珏,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属于她自己的人生才刚开始,她就像一个刚踏出社会的孩子,还有许许多多的故事等着她去经历。

万俟雅言放万俟珏离开幽岚城,以后她至多只能在万俟珏的身后偶尔出手帮助或扶持,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奶孩子般处处张罗布置得妥妥当当。孩子长大了,做“父母”的得慢慢试着让孩子去飞去受伤去成长,谁也不能照顾自家孩子一辈子,那不是爱,那是负担和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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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文二十一章入V

18

18、第十八章 …

万俟珏相当惜命,有伤在身的她绝不妄动半分,即使面对这几日不停“欺负”她的琉璃,她也只龟缩着,乖乖地躲在简陋的小屋里养伤,或者躲到商泱的身后去。

商泱极护她,像护犊子般,只要有商泱在就绝不允许琉璃动她半分。

万俟珏看似安安静静的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却极不是滋味。她和商泱十几年没见,只顶了个师徒名份,商泱为什么要这么护她,就像护自家孩子似的。她与琉璃素不相识,从来没有过节,琉璃为什么要处处捉弄她?最难受的还是她这几日的经历让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有了一个新的看法。是她太高估自己,就算她是幽岚城的少城主,她也什么都不是。

面对杀手,她无力反击;孤身在外,她成了群起攻之的目标;在幽岚城,她是少城主,她的荣耀她的一切都是万俟雅言给的。在幽岚城外,她是万俟家的孩子,是脱离保护圈的软柿子。她以为自己武功卓绝,结果谁都能欺负她。老叫花能盗走她的随身财物,雷盈的火雷能炸得她卧床几天,就在自家地盘上的酒楼里,她能被两百多名杀手围攻还只有随行带的十几个护卫救援,最后若不是商泱出手,她或许已经横尸街头。在这道观,面对琉璃的捉弄,她连反手的力都没有,只能躲,如果不是商泱护她,她只怕躲都躲不开。

她难道真就一无是处?万俟珏想看清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看看自己不借助家里的力量、只凭自己的双手能不能在这个世上立足。

清晨,商泱没见万俟珏起床,也没听到房里有动静,她来到万俟珏的房门前轻轻扣响房门。房门虚掩,她推开门,没见到万俟珏在屋里,只有几套换洗衣物整齐地叠在桌子上,一格金灿灿的戒指和一条珠光宝气的腰带端正地摆在那。商泱一眼认出那是携带青芒剑的腰带,她走过去,拿起腰带一看,只见青芒剑好好地放在剑鞘中。商泱拿起桌子上的那枚金戒指——凤翎戒指,幽岚城少城主的随身信物,凤轩门少门主的身份标志。

衣服下压着一张信纸,商泱展信一看,只见上书:珏儿叩请师傅将青芒剑与凤翎戒指转交幽岚城主万俟雅言。

商泱看出万俟珏这两日在心里压着委屈,却没想到万俟珏会放下这一切一走了之。这两件东西所代表的涵义再清楚不过——万俟珏与生俱来的身份地位。她原以为万俟珏会吞下委屈把伤养好再与琉璃和那批追杀她的人算账,却没想竟是——

商泱捏着手里的信纸,想不明白万俟珏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是琉璃的几场玩闹,不过是遭遇一次伏击,为何要抛下身份地位一走了之?若是万俟雅言——若是万俟雅言,只怕伤势未愈早已领兵反扑将南城围个水泄不通,来个瓮中捉鳖将他们一网打尽、除之。若是万俟雅言,只怕此刻与琉璃斗得你死我活,舍得一身剐也定要给琉璃一番颜色。可这孩子,竟是悄无声息地走了。

商泱在屋子里呆立许久,直到感觉到有人进屋才回头望向门口,同时将万俟珏留下的信纸折好收入袖袋中。

琉璃看到桌子上的东西诧异地瞪圆眼,她左右瞅瞅,没见到万俟珏。“怎么?从不离身的东西放在这,人呢?”

商泱捧起万俟珏留下的东西回房。

琉璃想了下问:“那没良心的小王八蛋哪去了?”收到商泱投来的目光,那双眼睛里明显写着不悦。

商泱没照万俟珏所托把东西给万俟雅言送去,只写了封信差人送给万俟雅言,她自己则带着万俟珏的东西照之前的行程安排去逍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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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山林间夹着一条丈余宽的官道。

夕阳西下,大地铺上一层金黄的余辉。

一只毛驴驼着一人、一包袱在官道上慢慢悠悠地前行。那人戴着一顶破破烂烂的斗笠,穿着一件灰色粗布长衫,腰间悬着一把从铁器铺里买来的价值不过五十文的铁制长剑,伴随着马驴的步伐,那柄悬空的长剑也不停地摆晃。

山林寂静,除了归鸟扑翅的声音,再无其它。那毛驴背上的人把插在腰间的一支竹笛取下,修长细嫩的手指搭在笛孔上,悠扬的笛声飘荡在山林间,隐隐缭缭的笛声回荡开,为这黄昏添上一缕别致的味趣。

突然,急促的马蹄声扰乱这宁静,一行快骑迅速从毛驴边上奔过,扬起漫天尘埃。

笛声嘎然而止,吹笛的人捂鼻“咳咳”咳嗽两声,又继续吹奏笛曲。

逍遥城最近很热闹,三山五岳四海八方的人都朝那赶。这一路行来,时不时会遇到一队人马像赶去拣金子似的朝逍遥城方向狂奔。

她买了匹小毛驴一个人慢悠悠地朝逍遥城晃去,七天的路程,晃悠了整整半个月还没到。她要是和这些赶马的人一样狂奔一个时辰往前赶三十里路,今夜就能在逍遥城里落脚。

又一匹马从身后奔来,听这马蹄声,这马的脚力不错,是匹好马。

那马到了她的跟前,停下,马上的人绕着她转了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好曲。”她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在心里惊叫声:“小姨”,笛音一颤,稍顿,又继续吹。

那人“呵”地一笑,又继续拍马前行。

她用笛子微微挑起斗笠,露出一张沾满尘埃的脏脸,眯起眼朝那扬起的尘埃中望去,只见漫漫尘烟中隐约露出一道熟悉的背影。那背影、那身衣服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体形与她小姨的轮廓一般无二,衣服是她小姨的便服。万俟珏微感诧异,她小姨居然只身离开幽岚城,一个随从都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