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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悔(207)

赵老八知道他之前是在哪家铺子里做工的,去找,那亲戚就能把他寻出来。

倒是凌延,除了凌明辉,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只知道他是个凌氏的贵公子。

但“凌氏”是一个非常大的概念,族中怕是得有上千户。像尚书府这么多人,含着京城的侍郎府在内,因为没分家,都只算“一户”。

有清贫族人,有殷实族人,也有许多有权有势或者有钱的。

若没有人招供,想从这么多人中找出一个“一身富贵的凌氏公子”,其实难度还挺大的。

这一点,凌明辉想到了,凌延也想到了,所以他想走。

但他忽然又想到了那张字据。

凌延记得那张字据被凌明辉折吧折吧塞进荷包了,他伸手便去抢他腰间荷包:“字据还我!”

凌明辉捂住腰间,愕然:“干嘛?”

凌延道:“人都没到手,怎还拿我的银子!还我!”

因三百两实在不是个小数目了。

凌延最近花钱太多,他现在手里根本没钱,都得跟秦佩莹要。

秦佩莹当然有钱,她不仅嫁妆丰厚,她现在还掌着三房所有的产业呢!

但她也很烦人,要钱要多了就会罗里吧嗦地过问。

尤其烦的是,她总是拿着三夫人当尚方宝剑,一怎样就说“我只是帮母亲打理产业,你要这样,我得禀告母亲”。

烦死了。明明那些产业都是他的!

只凌延也没办法,因为他终究不是尚书府亲生的,三夫人却是尚书府的亲儿媳,若他跟三夫人冲突了,尚书府会帮谁不用想都知道。

只能忍。

凌明辉知道,这三百两很可能是他能从凌延那里拿到的最后一笔钱了。

凌延那眼神语气,显然是想摆脱他了。

凌明辉冷笑。

他捂着腰间道:“十二公子想得也太简单了。虽没拿到人,但已经做了这么多事,以后还可能要担人命官司。我白忙活?”

“岂有此理。”凌延恼道,“便买东西,也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这是无赖。”

“无赖又怎样。”凌明辉道,“在你眼里,我怕是连个无赖都比不上是不是。我告诉你阿玉,你别想撇清。我若是被牵扯进去,定要把你招供出来。”

凌延脸色变了。

他咬咬牙,道:“罢了,那三百两我会给你,你只别催,我想办法筹筹钱。”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明明是一家子亲血脉,他凌明玉凭什么看不起人,凭什么踩在自己亲娘、亲哥哥的头上吃香喝辣!

主从易位的感觉让凌明辉生出说不出的快感。

他的贪心进一步地膨胀。

凌延难看的脸色让他知道他忌惮什么。如今他的把柄握在了他的手里。

凌明辉森森道:“可以。但以后,我要每个月十两银子。”

他道:“你若不给,我就去找凌尚书说说话。看凌家容不容得你设局诈赌、夺人之妻。”

凌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咬牙切齿道:“哥,咱两个是亲兄弟!”

凌明辉只冷笑:“既是亲兄弟,就该同富贵。不能你燕窝鱼翅,我和娘吃糠咽菜。”

凌延脸色变幻许久,终于狠狠咬牙:“好,我答应你。我在一天,你富贵一天。只你要明白,我若完蛋,你一文钱都落不到!”

凌明辉得意地笑:“不用你说,我晓得。”

凌延看看他身后的柴房,道:“那房里有血,叫人发现,难保不招惹官家来。刀疤三是不是见出了人命已经跑了?既这样,我们来善后,一把火烧了这房子,不留证据。”

凌明辉也怕担人命官司,闻言正中下怀,同意:“好,烧干净最好。我看那房里就有柴,我们去抱出来。”

他说着,转过身去,给了凌延一个后背。

夜色中,凌延目光幽幽,弯腰抓起脚边半块青砖,照着凌明辉的后脑,无声无息地拍下去。

健康的年轻男人的力量岂是林嘉那样纤弱的女子可比的。

这一下子,凌明辉后脑便迸出鲜血,人直接向前扑到在地,便不能动弹了。

凌延扑过去按住他肩膀 ,高举起手中青砖,狠狠砸下去!

一下!

又一下!

鲜血迸射!

头骨碎裂!

他的富贵,岂能被这个人断送!

他死了,再没人知道他参与过张安这个事!

确定凌明辉断了气,凌延扔下转头,呼哧喘气!

喘了几下,他把手插进尸体腋下,将凌明辉上身抬起,想拖进柴房里,一把火烧掉.

拖着尸体转了个身,向后拖了两步,凌延一抬眼,骇得丢下了尸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夜色里,竟有个人站在院门处,似正看着他。

看不见脸,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负着手,腰间佩剑,身姿挺拔。

再抬眼,更骇人。

院墙上、屋顶上竟有好些人!

都是黑色的影子,有的站,有的坐,有的蹲,有的抱着手。似都在看着他。

无声无息,于暗夜中显形。

“鬼……”凌延吓得灵魂出窍,“鬼……”

岂不知,这些人俱都看着他,也像是在看恶鬼。

第 132 章(破碎)

第132章

林嘉醒过来, 看到不熟悉的帐顶。

帐子外有光,灯光或者烛光,应该还是在夜里。

她睁着眼躺了许久, 慢慢坐起来。

帐子外有人,听见声音立刻就过来了。

帐子撩起一条缝, 那人惊喜道:“你醒了?”

声音熟悉。

林嘉转眸看过去, 唤了一声:“桃子姐……”

其实该叫季白嫂子,之前她就已经改口了。桃子能感觉到,她语速和眼神都似乎有点迟钝。

毕竟受过惊吓。桃子端过一杯水,端到她嘴边, 怜惜地道:“先别说话, 喝点水。”

林嘉就着她的手喝了。

待桃子放下水杯, 再转回身来看, 觉得林嘉的眼神似乎清醒点了。

果然, 林嘉唤了声:“季白嫂子。”

她顿了顿, 问:“……他呢?”

这个他不指名不道姓, 却独一无二地指代了一个特定的人。

桃子道:“他还在那边处理那些事。是季白和马姑姑先把你接回来的。”

林嘉问:“这是哪?”

桃子道:“一处空宅子。是四房的产业,以前都是赁出去的,可巧租客上个月搬走了,正空着。只细软东西都是我临时搬过来的,你先凑合。他们还在往这边搬东西, 夜里不大好弄,明日就都能齐全了。”

“麻烦你了。”林嘉道。

桃子道:“跟我还客气什么。你可吃过晚饭?可要吃东西吗?有熬好的粥。”

桃子心细,因小宁儿到她家报信的时候, 也就差不多是晚饭前后。

林嘉确实腹中饥饿, 便吃了一碗粥。

又问:“可能洗漱?”

桃子便去打水来给她洗漱。

林嘉细细地洗漱一番,连脖颈间也擦拭干净了。

只手臂上缠着白布, 还透了一点血迹。桃子看了都心疼,问:“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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