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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悔(218)

堂弟:“菱娘?她在金陵的凌家做妾。可富贵了!”

番子问:“哪个凌家。”

堂弟把两个手臂伸开比划:“就是宅院这——么老大的那个凌家。”

番子:“……”

杜家人根本就说不清到底是哪个凌家。

且知道凌府具体地址的杜菱的爹已经死了,过去这么多年,杜菱的亲兄弟根本说不清是哪个坊,哪条街。就只记得他老爹说,整条街没有别的人家,那条街好长好长,走不完似的。

“我爹说了,得有好几里地那么长。”堂弟信誓旦旦地说。

跟不识字的乡下人沟通真痛苦,经常鸡同鸭讲。

两人费了一番老劲,收集了足够多的关于这个金陵凌家的信息,离开了偏僻小村落,坐了三天半的船,到了金陵。

一入城,繁华大都市的气息扑面而来,顿时浑身都舒服了。

直接便去了应天府询问。

这些关于“金陵凌家”的信息都摆出来,应天府的人说:“这样的凌家在金陵城里只有一家。”

便是金陵的凌尚书府。

他的长子在京城官至侍郎,他的一个孙子更有名气,大周最年轻的探花郎。

小凌探花。

看吧,大城市里跟识字的人讲话多么顺畅,办事多么迅捷。

番子们便找上了凌府。

东厂没有怕的人,在乡野里常不表露身份,因为容易吓到人惊到人,一村子乡下人围观看稀罕,反而不容易办事。但遇到做官人家,又正相反,便是尚书府又怎样,去到门子上,大剌剌出示了身份令牌。

门子的脸色都变了,因天下的做官人家,就没有不怕厂卫登门的。

适逢凌昭又往族学里讲学去了,凌六爷满头是汗地赶过来接待,战战兢兢。

结果,对方询问,某年某月,是否有个陵县

凌六爷:“……”

凌六爷亲自带了人往三房去。

这个时候,凌十二已经被发往云南。因他的缘故,三房婆媳特别低调。

三夫人被吓了一跳,还好秦佩莹冷静,使人立了屏风,隔着细纱屏风与厂卫答话。

一番询问之下,杜兰、杜菱都能对的上,找对人家了。

再问,都死了。她们不重要,那个孩子才重要。

“她嫁了。”三夫人道,“是与她相识的肖氏把她带出府的。”

一番答对,厂卫们还算客气有礼,既不是关于凌延的事,三夫人也冷静下来了。

她好奇心起,问:“找她是做什么。”

她们又不是杜家人,厂卫只说:“夫人不合问这个。”

如此,凌府这里便算过去了,下一处移到了肖氏。

凌万全大管事亲陪着去了凌府后巷,找到了肖氏。

肖氏也是惊讶,也是晓得厂卫的可怕,战战兢兢,问什么答什么,不敢多说话。

两个番子问林嘉嫁到何处,肖氏倒知道的清楚,将街巷地址告知了。

肖氏这里便过去了,下一处,要往那个张家去。

多么丝滑顺畅,眼看着这差事就要轻松完成了!

到了张家,院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邻居:“他家把宅子卖了,铺子盘了,人搬走了。”

番子们:“……”

俗话说九十九步半五十。

就没想到金陵城一路丝滑顺畅,最后卡脖子了。

只能去询问邻居,邻居说:“他家儿子赌,把家败了。”

问具体,邻居们也不知道。

张家人忽然就消失了,隔了几日,有人来处理宅子。邻居磕着瓜子凑过去,听见那些人闲聊说“果真是不能沾赌,好好的家业,这张家小郎就给赌没了,妻子老娘都卖了”。

邻居八卦心起,凑过去想细问,那人却又不肯说了,办完交割就赶紧走了。

其实那是凌五的仆人。

因凌五的事也不是那么能见得光,故而也要遮遮掩掩。

只张家人就这样消失了,两个番子傻眼了

再问邻居可知道那张家儿媳,邻居道:“张家儿媳生得可美。她还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闺女,唉,张小郎把她卖了,也不知道流落到哪里。”

这里就出现了一个信息差。

因番子在凌府、在肖氏处都亮了身份。在厂卫面前,谁个不是战战兢兢地回话,问什么答什么,多一句不敢说。

三夫人尚如此,何况肖氏。

真是问一答一,问二答二,决不会多说一个三。

番子出来凌府到肖氏那里,问肖氏的问题是林嘉嫁去了哪里。

根据已有的信息,杜兰和杜菱都死了,林嘉就是孤零零一个人,没有娘家。

厂卫问嫁哪,肖氏就回答了嫁哪。

厂卫没问娘家,肖氏自然也不会多嘴说林嘉嫁之前还认了个干亲。

这里邻居说林嘉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所谓大户人家指的其实是曾家。

因张安虚荣,爱吹嘘个媳妇是举人家的闺女。

举人家,在小户人家来看,就已经是大户人家了。

可番子心里想的“大户人家”是凌尚书府。

都对得上,林嘉可不就是从尚书府这种大户人家出来的嘛。

再拿出画像来。这画像三夫人看过,肖氏看过,如今再给张家的邻居看。

邻居惊叹:“画得可真像,没错,就是张家媳妇。可惜叫她男人给卖了。”

那画像是临摹的。

老太嫔身边留着一副淑宁公主的绣像,这副是照着那副临摹的。

凡看过的,都说像。可知这个嫁到了张家的女子,就是他们要寻的那个人。

只现在,线索断了。

因从始到终,没人提起曾家。

但凡有人提了,番子也能找到,偏这些人,要么是有一答一,没问的不说;要么就是说的含糊,说的人和听的人各自有各自的理解。

番子们再往铺子里去,那铺子盘出去了,新东家正修整门面。

问从前的掌柜,新东家没看上,辞退了。一路追到掌柜家,掌柜把宅子赁出去,回老家养老去了。

邻居们也不知道他老家具体哪里。那么大的区域,谁也不可能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去找。

倒是寻到了原先的两个伙计。

伙计只知道少东家娶了少奶奶,跟凌府有关系,别的不知道了。

但林嘉跟凌府的关系一开始就摆明了,不是什么新信息。

番子们又往应天府去,因他们有权限要求当地府衙配合。

便缉查金陵的牙人,有无收买到年在十五、相貌极美的妇人。

把全城的牙人弄得鸡飞狗跳地,找来了好几个十五岁的女子,都不是。

两个人合计:“莫不是没从人牙子手里过,直接卖给什么人了?”

有可能赌桌上直接就抵了钱了。

便又去凌氏族学与他的同学们打听。同学们都不知道,只有人道:“有段日子有个白瘦的人来找过他几回,后来也没有再来了。”

因后来张安瘾大,已经不需要人来叫了,都是自己去。白瘦之人也无人认识。

线索又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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