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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悔(69)

桃子抬头:“咦?”

烛光中,探花郎寝衣半敞着襟口,胸膛精实,锁骨沟横。

那让京城贵女们痴迷的眉眼鼻梁薄唇,却蕴着霜,疏离缥缈。

第 45 章(不该)

第45章

八月二十的清晨十分凉爽, 晨风拂在脸上丝丝凉凉的,这种凉意一直持续到桃子把食盒交给了一起出现的飞蓬,然后熟稔地挽起她的胳膊:“走, 我送你回去。”

林嘉怔住。

可今天……

林嘉一瞬的怔愣被桃子看在眼里, 她假装没看到, 亲亲热热地说:“走, 去看看姨娘去。她炒的瓜子怎么这么香, 到底放了什么,我得好好学学。”

林嘉迅速地收敛了情绪。

情绪这种东西,是十三娘那样被父母兄姐娇宠着的姑娘才该拥有的。

林嘉该有的,是像杜姨娘那样学做人,学处世。

低调而柔软。

她也挽住桃子, 眉眼带笑地说:“就知道你爱吃,炒了一大盆呢。”

于是飞蓬就目送她们两个人讨论着瓜子的口味渐渐走远。

听着就知道很好吃。想说一声给他带点回来, 又怕太大声吵到了梅林里的公子,又不敢喊。

飞蓬跺跺脚,拎着食盒转身进梅林去了。

凌昭晨练结束坐下端起茶盏,下意识地向南边看了一眼。

“桃子去送林姑娘了?”他问了句废话。让桃子直接送林嘉回去, 本就是他给的指示。

飞蓬还在惦记瓜子呢:“她去林姑娘那里吃瓜子去啦。林姑娘那里有好多好吃的, 上次南烛带回来的冬瓜糖也好好吃。”

凌昭看了眼飞蓬,突然理解了父亲为什么会和大伯父有这么大的差距。

以前季白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对季白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所以现在季白是他最合心、最得力的长随。

后面换过两个书童, 到了南烛的时候, 就开始觉得“是个小孩”。连季白都曾弹着南烛的脑门笑说“惜福吧, 公子对你多宽容”。

现在到了飞蓬, 年纪更小。他呱呱呱地废话这么多,凌昭居然不觉得生气, 甚至并不想出言训斥他。

祖母看待父亲这个亲生的幺儿,大概就是这种“算了,他还小”的感觉,故而特别放纵他吧?

他问这小孩:“林姑娘说什么了吗?”

飞蓬说:“林姑娘说,杜姨娘炒瓜子放的调料是她自己配的,东西很多,她说回头写下来给桃子。”

凌昭:“……”

还是得好好调/教调/教。凌昭抿了口茶。

飞蓬小乌龟似的四肢趴在地上,歪着头用火钳把小炉里的炭扒拉出来,准备装回炭盒里。忽听头顶公子的声音问:“……她是笑着跟桃子说的吗?”

“是呀!”飞蓬嘟嘴吹着飞扬起来的火星,“林姑娘笑起来可好看了!”

头顶不再有声音。飞蓬专心地做事。

待要回去,飞蓬站起来收拾,愣了一下。

碟子里还剩了两块点心。

公子做事从来有度有量,不会半途而废也不会没有节制。连吃点心都是这样。

每日晨练完他会很固定地吃四块点心。怎么今天才只吃了两块?是不好吃吗?

林姑娘的点心真的很好吃,大家都很喜欢。林姑娘知道了,特意每日都多给一些。

因为公子每日里都有新鲜的吃,所以多出来的量,晚上大家会分一分。

看着凌昭已经转身沿着湖边向水榭踱去,飞蓬眼珠一转,飞快地拈起两块点心都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嗯!明明很好吃!怎地公子还剩下了?

飞蓬麻利地收拾了箱子。

这种箱子是特制的,专门用于出门在外烹茶用。每一样东西在里面都有固定的位置,一旦合上,所有东西都卡住,不用担心会磕碰。

可提可背。南烛的力气已经练到能提着走了,飞蓬还不行,都收好合起来,背在了背上。又把点心盒子抱起来,撒开小腿儿追凌昭去了。

桃子最喜欢杜姨娘的小院了,自在!

因天气没那么热了,清晨空气也清新,在外面晒太阳比屋里更舒服。

杜姨娘在院里支起了小桌,摆上了各种小食和煮好的饮子招待桃子。三个人说说笑笑,还有小宁儿在一旁捧哏,王婆子殷勤伺候。

十分和谐。

桃子一抬头,看见了屋檐下挂着的绳子。

“我在跳百索。”林嘉说。

杜姨娘笑说:“可疯呢,还要拉着我跳。”

林嘉道:“桃子姐还打拳呢。”

杜姨娘只不信。

桃子道:“是真的,我们水榭那边,早上习惯都先打一趟拳,从小习惯了。”

杜姨娘知道了原委,只啧啧称奇:“文曲星就是文曲星,做事都与常人不一般。”

林嘉道:“姨母也是该动一动的。”

杜姨娘笑啐她:“别管我,我不跟你疯。”

反正是无事摸鱼的时间,桃子和林嘉一起带着小宁儿跳大索,杜姨娘和王婆子帮她们摇索。

小院狭长,把小桌挪开,正好。

这院子虽偏僻,却有一个好处,不会有任何主人家过来,不怕惊扰了主人家。

一时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可能声音有点大,把肖晴娘给招来了。

“在玩什么呢?”她站在院门口,有点惊奇,“咦,有客人啊?”

她来都来了,杜姨娘和林嘉只能招呼:“来吃点东西。”

又给她和桃子互相引见:“这是桃子姑娘,这是隔壁的晴娘。”

桃子一看就是体面的大丫鬟,肖晴娘好奇地问:“姐姐是哪一房的?”

桃子道:“我是四房的。姑娘也是住在府里的?”

肖晴娘点头,道:“我外祖母昔年与老夫人是闺中故交。”

杜姨娘道:“晴娘的父亲是举人呢。”

举人在寻常人眼里是高高在上的“举人老爷”,在桃子这种见识过许多翰林、学士的人眼里,属于“考不上进士”或至少是“还没考上进士”的人。

当然桃子不会表现出来,只带笑客套:“失敬了。”

肖晴娘矜持地笑笑,又问:“姐姐看着眼生,是四夫人跟前的吗?怎没见过?”

桃子道:“我是九公子书房伺候的,离开金陵好多年啦,这回才跟着回来的。”

肖晴娘眼睛一亮:“是探花郎呀。”

“我还没见过探花郎呢?”她热络起来,“我弟弟跟咱们府里的郎君们一起在族学里读书,旬日才回来,他也没见过探花郎,一直跟我念叨呢。”

桃子道:“我们公子守孝呢,深居简出的,不大见人。”

杜姨娘指挥王婆子又把小桌抬过来支上,喊三个年轻姑娘:“来吃。”

肖晴娘坐下跟桃子聊了两句才忽然反应过来:“嘉娘那个琉璃珠子就是姐姐给的吧?”

她连续反应过来:“这么说那珠子是九公子的?”

林嘉眉心一跳。

杜姨娘虽一直以为琉璃珠子是桃子给的,也是眉心一跳。因有些事容易以讹传讹,尤其那些爱闲言碎语的人。珠子明明是桃子给的,说不定就被她们传成了凌九郎给林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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