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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悔(97)

肖晴娘一回想,果然桃子过来好像都是旬日。那时候虎官都在家的,所以有印象。

“原来如此。”她道,“怪不得你跟那边的姐姐们这样熟稔。”

两个姑娘不约而同地一起叹了口气。

沉默了一会儿,林嘉道:“你心里什么都清楚,就千万不要再做错事了。万一叫婶子知道……”

肖晴娘道:“没有别人知道,只有你。我知道我平日里不讨人喜欢,可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你也是认识的人里对我最好的,虎官儿的事我感激你一辈子。知道你好,我才特地过来跟你说这番掏心窝子的话。”

结果两个人没法达成共识,正是那句,人各有志,勉强不得。

杜姨娘的声音在明间里响起:“你俩在里面叽叽咕咕地说什么呢,出来吃东西啦。”

对林嘉和肖晴娘来说,杜姨娘和肖氏都是“大人”。小姑娘家的小秘密都是不能给这些大人知道的。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肖晴娘忙又擦了擦眼睛。

林嘉起身从壶里倒了些水湿了湿手巾,给她敷眼睛,对门外喊:“就来,我俩看书呢。”

杜姨娘咕哝了一声,出去了。

待眼睛看不出来红了,两个人前后脚出来了。

肖晴娘没胃口吃小食,谢过了就回去了。

杜姨娘问:“又说什么了?”

林嘉叹了口气。

杜姨娘:“劝了?劝不动?”

“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嘉道,“晴娘心里都明白的。”

杜姨娘道:“她自有她娘管。她娘可是举人娘子。”

林嘉无奈地胳膊肘拐她一下。

肖晴娘匆匆回到自家院子。她虽日常里起得比林嘉晚些,那却是因为林嘉长期以来一直都要给三夫人采梅露,故而才早起。

她每日在家里,确实是要做活的。

时间还早,她先将一件没完成的绣活完成。肖氏回来了,喊了一句:“你把衣服晾了,我来烧饭。待会虎官儿回来,别饿着肚子。”

肖晴娘把衣服都晾了,又去帮着烧饭。

肖霖回来了,脸色不太好,将肖氏扯出去说话。

难道是在凌九郎那里旁听不顺利?

肖晴娘正琢磨呢,肖氏忽地冲了进来,四下一看,从地上捡起一根柴枝就往肖晴娘身上抽,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问:“你说!你这两天早上,到底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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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丢人)

第64章

肖霖上午的旁听非常顺利。

凌探花学识深厚, 讲解得深入浅出,他的水平明显不是学里的先生能比的。

肖霖甚至没听够,还想再听。

而且虽然说了他是来旁听的, 可是探花郎并不对他区别对待。一样会提问、提点, 一样针对性地给他留功课。

肖霖在族学里与凌氏族人子弟日常接触, 常生出“其实与我也没什么区别”的感觉。在凌昭这里, 才真正感受到了世家子弟的不同。

一时不禁为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羞惭, 内心里对凌家、对凌昭又充满感激。

一上午下来,他已经完全被折服。凌探花已经是他心目中天人一样的存在。

可惜一上午的时间飞快地就过去了。肖霖恋恋不舍地合上书本,收拢书箱,准备回去了。

不想凌探花却把他单独留下,又问对了一番。肖霖打叠精神, 倾尽全力地尽力回答,力求给探花郎一个好印象。

探花郎真的非常有风度, 温和地勉励了他一通。

然后又跟他说了几句话。

探花郎温和微笑,说话的态度令人如沐春风,说出来的话却令肖霖脸和脖子都涨得通红。

肖晴娘都已经及笄了!是要谈婚论嫁的大姑娘了!

若只遇到一次还可以说是巧遇了,三天里两次巧遇凌探花?她还有点廉耻没有了!

凌探花话说得委婉, 给肖家留着脸面, 实际的意思明明白白。

肖霖狼狈离开了水榭。

回到院子里,先跟肖氏说了。

肖氏的脸当场就变得铁青——凌探花说的“两次”,自然就是今天和二十八那日。

尤其二十八日早上, 肖晴娘穿得特别漂亮, 回来的时候的确是带回了梅枝。今天早上她也出门了, 回来时说是去隔壁了。现在一想, 都是谎话。

全跟凌九郎说的对上了。

丢人!

举人家的姑娘居然这么丢人现眼!

肖氏狂怒,冲进灶房里捡起根枝条就往肖晴娘身上抽:“你说!你这两天早上, 到底干嘛去了!”

肖晴娘吃痛,跌坐地上,内心惶恐。原以为这个事只有林嘉知道,她是不担心林嘉的,林嘉是一个十分懂事的人,这是她们两个人的小秘密,林嘉不会乱说。

怎地她娘竟知道了。

肖霖跟着进来,抓住了肖氏的手臂:“娘,别动手。”

拦住肖氏,他转头问肖晴娘:“姐,我问你,你是不是连着两天往梅林那边跑?你是不是知道凌九郎早上在那边晨练,故意过去的?”

当然是故意的,但当然不能这么回答。肖晴娘惶惶然看着母亲和弟弟:“我……不是……”

看她还不承认,肖霖气急败坏地道:“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是凌九郎亲口说的!”

肖晴娘呆住。

眼泪忽地充满了眼眶,伏在地上,羞耻地哭起来。

这就是真的了。

肖氏只被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指着肖晴娘手都抖:“你、你让你弟弟怎么做人!”

她一个寡妇好不容易拉扯大一对儿女,中间吃的苦难以描述,没想到女儿长大了这么不争气。及笄了女孩子竟如此不知廉耻,还要人家探花郎婉转提醒。

她扑过去狠狠地拧了肖晴娘几下,疼得肖晴娘尖叫。

肖霖忙挡在中间:“娘、娘你息怒!姐、姐你快给娘认错!”

肖晴娘只是伏在地上哭。

肖氏顺了顺气,抓住肖晴娘的手臂拖着她,硬将她拖回了屋里,咣当关上了门,找了把铁锁把门锁了起来。

“从现在起你就给我待在屋子里不许出去!”她道,“直到嫁人。”

她的面孔狰狞起来:“你弟弟是要走科举的人,他不能有一个不守妇道的姐姐!”

肖霖虽生气,但他年纪小,看到母亲和姐姐成这样,又手足无措。听到肖晴娘在屋子里压抑地呜咽,又于心不忍。想劝肖氏,肖氏却道:“你别管!”

又担心地问他:“凌九郎说这话的时候态度是什么样?”

肖霖道:“九兄唯恐我丢脸面,说得十分委婉。”

将凌昭的话用他的语气复述了一遍。

凌昭是说,在他这里读书不必过度紧张,请他母亲、姐姐尽管放心。他并非对学生十分苛刻的那种人,不必因为担心,特意让他姐姐去梅林那里探他。

屋里肖晴娘也停了哭泣,耳朵贴在门缝上听了,才知道自己藏在树后竟也被凌昭看到了。益发地羞耻,跑回房中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肖氏冷静了一下,道:“凌九郎有分寸,你也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下个旬日该去还是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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