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直到残留着一丝体温的木簪握进掌心,小巫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本能快思考,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
小巫第二次懊悔地咬紧舌尖,原本字正腔圆的生涩语调,甚至都开始结巴起来。
“我……我不是……”
绷带之下,他的耳朵尖又一次涌起血『色』。
言落月只是错愕地轻咦了一声,很快就对小巫笑了起来。
“你要用也可以啊。对着棵树用,只要先……”
“我知道。”小巫点点头,扯着兜帽转身去。
哪怕隔着一层白纱,他此时也不好意思去她的睛。
小巫强调道:“我一拿到,就知道它该怎么用了。”
……也对哦。
言落月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小明的蓄水池”[逢战斗状态,五分钟内必减总生命值10]这条属,还是因为奇遇了小蛇才开发的呢。
不一提到最初的小蛇……
碧绿莹润的鳞片,凉爽丝滑的感,好像又浮现在言落月心间。
下意识地,言落月圈了圈自己空无一物的腕。
走只有片刻,因为战斗很快打响。
可能因为既忌惮小巫,又轻视言落月的缘故,吴春辉最终挑了沈净玄作为他的对。
他好像真以为沈净玄是个天真纯洁,割肉喂鹰的善良出家,甚至还在一本正经地跟沈净玄辩经。
这奇的场景,得言落月目瞪口呆。
吴春辉早麻木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痛苦之『色』。
“大师、何不,悲悯我?”
吴春辉道:“你是、佛门。我说,佛门、最讲究今生来世,因果报应。你殊不知,是他们、上一世、害我,我是、他们今生报应、矣?”
这结巴嘴里说出的话,沈净玄是一个字都没。
小尼姑抡起拳头,皮肤上闪金光。
高速运作的拳头,甚至在空气摩擦出一丝热意。
只要接触到敌的一片衣角,瞬间就可以转化为一串“哒哒哒哒哒哒”的暴击!
拳风只差一寸就要扑上面颊,吴春辉一下子吓得不结巴了。
他非常流畅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小尼姑,出家要以慈悲为怀!我若作恶,来世自然有我的报应啊!”
沈净玄当场抡起大慈大悲的拳头,爆了一句大慈大悲的粗。
“贫尼慈悲你八辈子祖宗!”
“魔伥不必等来世了,贫尼便是你今生的报应!”
今日,她沈净玄的这套伏魔金刚拳,打出得正是一股“我即报应,报应即我”的大开大合胸臆!
与此同时,树枝分成两股,闪电般同时朝言落月和沈净玄袭去。
投向言落月的股树枝,尖锐粗壮,若是戳一下,当即穿胸而,不留活口。
而缠向沈净玄的股树枝,则来自于摇幻树树瘤处,未曾被烧焦的根系。
显然,它是了沈净玄的潜质,想要控制沈净玄成为新的魔伥。
电光石火间,小巫蓦地用左拉住言落月,把她往自己身后一甩。
与此同时,他近乎蛮横地一把撕开了自己袒『露』在空气的右腕。
绷带覆面,没得清小巫此时的表情。
他如今的心绪如何,唯有动作能透『露』出些许端倪。
他像是丝毫也不吝惜自己的鲜血样,撕裂了自己腕皮肉后,就任由血滴大颗大颗地泼洒在附近的枝干上、大地上。
血『液』沾上枝干,干枯的木头当即涌现出一股黑烟。
老树不像吴春辉样发出嚎叫。
但两股分别袭向言落月和沈净玄的枝条,却像是被热水烫伤般剧烈抽动起来。
老树枝条不断挥舞,几次险险带着凌厉的破空风声,划小巫的鼻尖。
然而小巫丝毫不见惧『色』。
他虽然赤空拳,但他的血『液』便是天下间最为无可抵挡的武器。
一般来说,善于用毒的修士,多半都是深晓苟学,笑到最后的老阴比。
然而小巫,他居然反其道行之,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卖血流!
言落月也是直到此时才发现:小巫虽然说起话来规规矩矩,要是不小心做错了事,还害羞的不得了。但他的战斗风格里,居然带着几分不顾一切的狂气。
说不好这狂气究竟是触景而生,还是天如此。
在这种激战关头,小巫仍然稳稳地挡在言落月的身前。
小巫的身影并不高大,只堪堪够把言落月挡在自己的影子下而。
可他的双脚却像是铜铸铁锻一般,股天地同寂的气势,像是宁死也不让开半步。
下一瞬,小巫猛然扯下了自己的斗篷,将整个身躯都暴『露』在外。
他甚至还咄咄『逼』地往前走了两步,仿佛是就想老树有没有这个胆子,把他当胸一下一把戳穿似的。
小巫笑了一下,端庄克制的口吻,却和他的行为正好相反。
他很礼貌地邀请道:“请动吧。”
这举止在堪称冒险。
因为老树还真就……不敢动。
它当占据了窝居出口,坐享送上门的种种肉食。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它被迫和此地的另外一只强大魔物战斗了一番。
殊死搏斗以后,老树苟全活命,但也成为了强弩之末。
直到前些,它先是侥幸控制了吴春辉这个魔伥,后来又陆续有类修士送上门来,能力才恢复了些。
然而刚刚,小巫一记简单的握,直接把吴春辉打回原形。
吴春辉至今还以为,他斩断了自己的臂,便斩断了毒素上涌的通道。
但际上……
随着“啪”地一声低响,小巫和老树之间的战场尚未分出胜负,但连接在吴春辉皮下的所有气生根,全部自发地崩断!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吴春辉毫无心理准备。
这只半半木的怪物跌倒在地,不可置信地朝老树的方向转头,呆呆道:“夫……你……我……为什么……”
如果在他面前摆上一面镜子,吴春辉便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类的半边脸孔上,经被不祥的黑『色』的纹路占满。
而他化为木质的半边脸孔上,此刻正大片大片地往下剥落着树皮。
他截去胳膊的举止,不可谓不果断。
但无济于事。
因为小巫的毒,并不是么容易对付的东西。
就在一记握的瞬间,剧毒以难以想象的迅捷逆流而上。
毒沿着他腕上气生根拧成的“木镯”,一路反哺进摇幻树的枝条,涌入摇幻树的树身,再经由摇幻树的枝条,重新传输给吴春辉。
在沈净玄惊讶的目光下,吴春辉喉头发出一串艰难的“咯咯”声。
他整个变得越来越肿,越涨越大。
在吴春辉仅剩的只左上,五根指涨满得紫澄澄,像是五根并排的胡萝卜。
木屑开花般在他躯体上不断绽裂,他的皮肤也被撑得越来越薄,像是一个被吹鼓气的羊皮筏子。
言落月只瞪大睛了一秒,立刻联想起气球被打气筒充到临界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