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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血条碾压修真界(166)

两个纸人被凌霜魂训斥一番,肩膀微微收拢,表现出很惭愧的样子。

它们朝两具棺材磕了个头,站起身来,之前被压得扁扁的脚杆仍然没有复原。

就用这扁扁的小腿作为支撑,纸人们一步一蹭地站回原来的位置。

那么现在,冥离婚仪式就只剩下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步骤。

凌霜魂咬了咬牙,鼓起不亚于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勇气。

白鹤用自己清润高亢的音色扬声道:“夫、妻、对、骂——”

言落月:“……”

巫满霜:“……”

即使对于最后一步早有预料,但是这突如其来的骚,还是差点闪了两人的腰。

见他俩一个低头,一个捂脸,久久不曾动作,凌霜魂痛心疾首,深感自己误上贼船。

“你们不会……连这个步骤也要我来代骂吧?”

要真是这样的话,照凌霜魂看,月老庙就多余把这俩人抓进来。

干脆让他一个人自办自演,自夫自妻,自己再当个司仪。

一人唱转三台戏,一个晚上过去,多少对儿新婚夫妇都他能给办离!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言落月都能听清凌霜魂磨牙的声音。

握拳压了压嘴角,言落月庄严道:“不,这就不劳烦小凌你了,你喝口水,先歇一会儿吧。”

话音刚落,巫满霜便无助地抬起头来。

在这个环节里,“夫妻”前缀其实很无所谓,本质上跟小孩子扮家家酒没有两样。

真正让巫满霜为难的,是后面的“对骂”要求。

骂人话他学过两句。让言落月来骂他,那也可以。

但若要让他反过来……

从巫满霜的表情来看,要是能够避免这一遭纠结,小青蛇简直恨不得当场割断自己的舌头。

“……”

信息网络时代,有人总结过一条定理,叫做相对尴尬定理。

当对方的尴尬量远超过你时,你就会心平气和,甚至觉得一切都是小事情。

此时此刻,

这条定理就在言落月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本来嘛,一想到要和巫满霜互骂,言落月心里很是有些为难。

毕竟,巫满霜是条非常实心眼的小蛇。

不管平时言落月怎么逗他,巫满霜多半都会信以为真,然后一心一意地照做——甚至直到现在,他还在一丝不苟地学习贯口相声《报菜名》。

这样一个给个棒槌就当针的小朋友,要是骂他几句被他当真,那蛇蛇该多么伤心啊。

不过,一看到巫满霜此刻尴尬超标的模样,言落月瞬间来了灵感,整个人都好了。

甩脱尴尬,一身轻松的言落月,甚至还有心情跟巫满霜逗闷子。

言落月握拳挡在唇边,偷笑一声,小声催促巫满霜:

“没关系,放胆骂我就是了。你是不会骂架吗?要不然我教你两句?”

巫满霜拼命摇头,发梢甩出一片残影,几乎模拟出了摇头模式下,高功率电风扇的七分风采。

言落月压了压唇角,不动声色地调侃道:“我记得你从前很会骂的啊,当初咱们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时,巫满霜被修士误认为魔蛇,抓起来装进笼子里。

而小青蛇惨遭逮捕的前提,就是因为过于好学,生动形象地模拟了一句口语“格老子的,日你奶奶个腿”。

据当事修士回忆,该青蛇骂人时不但字字对应,而且连口吻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就差没长出两条手插个腰了。

巫满霜:“……”

听言落月提及过去的黑历史,巫满霜瞬间变色。

唰地一下,像是有透明的小精灵给巫满霜涂上了一层红颜料,从额头一直红到耳朵根。

言落月甚至怀疑,自己看见了巫满霜脸上蒸腾而起的白色热气。

要是此时把手掌放在小青蛇两颊贴一贴,那绝对是个顶级的暖手宝。

揶揄一笑,言落月道:“那,我就先骂你了?”

巫满霜劫后余生般长出一口气,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言落月一字一顿、指名道姓地念道:“胡兔叽!”

她虽然嘴里读着这个名字,但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却交扣起来,圈在右手手腕上,比出了一个手镯形状。

言落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骂道:“你可爱死了!”

“!!!”

猝不及防地,巫满霜猛然抬起头来。

他其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论听到什么样的指责,都有承受能力。

但言落月还是轻而易举地击穿了巫满霜的心理防线。

这句“痛骂”完全出乎巫满霜的意料,却又是如此的合理合情。

月光从不刺伤别人,它只会温柔地洒遍你的周身。

白纱之下,被直白夸赞“迎头痛击”的巫满霜,无措地张大了眼睛。

他看见言落月把手背在身后,正得意地冲着他笑。女孩儿双眼晶亮,神采飞扬……

先前她说要绑架他、要让他去学贯口《报菜名》时,也都露出过一样的表情。

像是在死寂的大地上洒落一把纷飞的雪片,莹白皎洁,却并不冰冷。

要是能把“雪花”接在掌心,就会发现它们并不是入手即化的晶体,而是蓬松柔软的鹅绒。

白绒绒们温暖又洁净。

若把它们收集起来,堆成一个小窝,即使是最怕冷的小蛇也可以躲在里面,安然地度过一场凛冽的寒冬。

下意识地,巫满霜喃喃回答道:“我……我原本不可爱。”

更没有可爱死了。

真正可爱死了的,是言落月才对。

他是因为曾经被佩戴在她手上的缘故,从她身上借来一丝温暖的力量,才因

此变得有一点点可爱。

巫满霜的上身微微前倾,正打算说点什么——要是学着言落月的说法,“骂”她一句,那巫满霜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忽然,巫满霜眼神一凛,瞟向棺材尾端。

即使隔着一层白纱,言落月也感受到了对方雪亮锐利的目光。

心念电转,巫满霜抓住言落月的袖子,用戴着手套的指头,在她掌心里划了几下。

言落月收到信号,会意地点头。

他们俩骂架骂得并不激烈,到后来,更是许久没有发出动静。

月老庙大概对此十分疑惑,不理解“夫妻对骂”环节怎么会如此无趣。

地板小幅度地抖动两下,吱呀吱呀,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催促。

凌霜魂闭上眼睛,揉揉眉心处的朱砂印,无奈地给两个怨种朋友做描补。

他深吸一口气,睁着眼睛说瞎话道:“好,我们现在可以看到,旧郎和旧娘之间正在说着悄悄骂……”

言落月:“……”

巫满霜:“……”

无论是“旧郎”、“旧娘”这种极具槽点的称呼,还是“悄悄骂”上蕴含的文字艺术,都十分令人叹为观止。

言落月不由感慨:在移花接木这门功夫上,凌霜魂真是修炼到顶了。

月老庙或许有着将信将疑,但终究还是被凌霜魂的糊弄学打动,地板急促的抖动也重新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