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好秘方的拍卖时间后,鉴定师一路将言落月送出拍卖场门口。
目送着言大师的背影如同游鱼般滑入人群,鉴定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我在拍卖场工作了至少三十年,手上流经法宝无数,但今日才算真正开了眼界啊。”
卖掉秘方,言落月一身轻松,终于能够好好地享受一下逛街的乐趣。
不比千炼幕内的安静文雅,越往外走去,周围的声音就越是嘈杂。
言落月在心中估算:好家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在场人数比她刚刚抵达时又翻了一倍。
现在,这里真可以称之为一座城池了。
言落月一路走来,屡屡被人拦下,意图推荐各种“我有内场的门路,这可是千炼幕内的好东西”。
有人拿着一张“百炼大会”的请柬给言落月过目。
言落月只看一眼,就发现徽记还是上上届的,仿制时根本没走心。
还有人在袍子里挂了七八个带着金光的炼器师徽章,鬼鬼祟祟地掀开外衣展示给言落月看,宣称这排徽章都是本届千炼大会的纪念版。
言落月:“……”
乍一看还挺能唬人的。
但只要定睛观察,她的心情,就像是看到了身高腿长的盗版冰墩墩。
除了以上两种人之外,在长街上最受欢迎的“内部商品”,则是各式各样的秘宝地图。
前不久千炼大会开幕式上,发言人给出的消息,如今已经在外场传递得沸沸扬扬。
哪怕明知上当受骗,也有人怀着侥幸心理,期待自己能够得到传说中“鸿通宫中流传出的地图副本”。
对于这些奇奇怪怪、没准是昨天刚刚画出来的地图,言落月只能说,这就和旅游景点前,专门出售当地特产的小摊贩一样:能坑一个是一个,谁信谁傻。
……不,不对。她收回这句话。
几乎在这个念头刚刚冒出的瞬间,言落月的目光就在前方几步远处停住。
不远处,一座五层阁楼平地而起,楼上挂着“聚贤楼”的三字招牌。
在这座小楼下,设有一座半层楼高的台子,台子上预备了十个成色崭新的炼器炉。除此之外,琳琅满目的各种奖品,则用红绸高高悬起。
言落月的眼神,死死地钉在一张地图残片上。
她震惊地想道:什么?原来在景点的火车站门口,居然还真能看到正版纪念品吗?!
那张地图残片的炼制手法,常人或许瞧不出来,但言落月却是了然于胸。
它不是别的,正是继甄卓儿和孟准之后,又一张现世的残片地图啊。
和那张残片一起作为奖品高悬的,还有玄精矿、离火玉、黄泉冰……等珍稀的炼器材料。相比之下,这片地图实在显得其貌不扬。
但言落月只看了一眼,目光就很难从上面离开。
她下意识地在高台两侧左右巡视,很快便看到了一个熟悉而枯干的身影。
……是东老,那个跟在钮书剑身边,称呼他为“少爷”的鸿通宫修士。
莫非,这是针对她的一个圈套吗?
言落月凝神细思,心念电转。
——不,不对,拿到两片地图的是言必信,跟钮氏兄弟有仇的却是言落月。
就算钮书剑又想设局坑她,也不会知道言必信和言落月之间的关系。
那么,这张地图出现在这里,就仅仅是个意外了?
拉过旁边的路人问了问,言落月得知,这座聚贤楼想要招揽天下英才,所以特意在此设下一座炼器擂台。
所有参与比赛并获胜的修士,都可以从红绸悬起的宝物中挑选一件。
思忖片刻,炼器师走到阴影处,先是换了一件衣服,然后又吃掉了什么东西。
随后,她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报名处。
以钮氏兄弟的水平,估计真的看不出这张地图残片里隐藏的玄机。
不管这是否是个诱饵,但既然让言落月看见了,她便想上前尝试一番。
……
一个头戴纱篱帷幕的炼器师报上自己名字,准备参与聚贤堂举办的选拔。
而此时,阁楼之上,钮氏兄弟也正关注着
望着楼下闹腾腾的乱象,钮书剑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问道:“大哥,你这样做,当真能招揽到我们需要的人才吗?”
是的,这场擂台,正是他们兄弟二人用来招揽门客的手段。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宰相的门童放出来也顶个七品的官儿。
像他们这些大宗门弟子,在宗门不止有家族助力、也有四五个外门师弟作为跟班。到了宗门之外的地方,也要收拢一些人手替他们做事。
通常来说,对方渴慕他们的名分,他们看中对方的能干。
一些比较得势的弟子,甚至会借身份之便,收取几个规模较小的家族作为拥趸。
同为兄弟,钮棋刀的长相和钮书剑有七分相似,只是他的气质比钮书剑更加阴沉。
在旁人看来,这便是兄长比弟弟更沉稳的证明。
钮棋刀道:“大浪淘沙,也不求他们能出金子。像这群乌合之众,能从中找出四五个合手的就行了。”
钮书剑十分不解:“那还不如直接亮出我们的身份,那些泥腿子们,想必一听到鸿通宫的名声,就会迫不及待、俯首便拜。”
钮棋刀冷笑一声:“你说的那种趋炎附势之徒,能派得上什么大用。”
发觉大哥心情不好,钮书剑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讷讷应是。
但片刻之后,他又忍不住问道:“可是大哥,这些为了一点奖品就扑上来的炼器师,难道会比前一种人好到哪里去吗?”
——这不还是一群趋炎附势之徒,而且还是眼皮子更浅的趋炎附势之徒吗!
钮棋刀沉声道:“首先,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既然不知道他们兄弟俩是鸿通宫的人,那指示他们办事时,这些人就不会知道此事的内情。
即使不小心冤死了,被人搜魂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简而言之,钮棋刀想收集一批可以用来月抛的普通属下。
“其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点贪欲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钮棋刀慢吞吞地说道:“能够通过我设下的基础考题,能力起码过了门槛。而会被这些材料宝贝吸引而来的,多半是些短视且傻的蠢人。又有能力、又没脑子。这岂不是一件两全之事。”
说到这里,不知为何,钮棋刀的声音忽然像断了线一样诡异地一顿。
“?”
钮书剑连忙抬头,只见自家大哥不知戳到了那根神经,正表情复杂、一言难尽地盯着他看。
片刻之后,钮棋刀忽然改口道:“……不,也不全是这样,主要是看用在哪个位置上。有时候,有能力、没脑子,也未必是件两全的事。”
钮书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感觉有点奇怪?
迷茫地眨了两下眼睛,钮书剑又探头往楼下看。
很快,他便注意到另一件事:“大哥,您怎么把那张地图残片放到奖品堆里了?你不是说这东西非常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