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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血条碾压修真界(250)

言落月:“……”

望着巫满霜满脸正直、丝毫没觉得有哪里不对的表情,言落月笑到抱着肚子蹲在地上。

“?”

巫满霜有点迷茫地歪了下头。

不过,既然言落月都蹲下了,他当然也架着斗篷一起蹲下,好好地把正在发笑的言落月盖住。

从旁边一眼望去,他们俩圆圆的脑袋,就好像是黑色塑料袋

笑够以后,言落月扒拉扒拉斗篷,从衣摆下钻出脑袋。

她发现,江师兄虽然投来了诧异的眼神,但仍然尽力替忽然就玩闹起来的师弟师妹打了圆场。

江汀白回答了元飞羽的问题,那个答案,吸引了小元师兄的所有注意力。

他说:“其实,当初参加归元宗的入门选拔时,我本是为了剑峰而来。但在挑选弟子时,剑峰却筛下了我,认为我天性仁和,恐怕很难做一个剑修。”

说起近百年前被拒绝的往事,江汀白并无一丝负面情绪,也没有因为自己如今的成就而感觉扬眉吐气。

他只是平静地娓娓道来,像是在讲一段已经定格的故事。

元飞羽有些吃惊:“以江师兄的天资,竟然会被剑峰拒绝吗?”

江汀白温和地笑了:“说来惭愧,那时的我虽有些天资,却不是在用剑的方面。医峰和丹峰有意收下我,但那却并非我心中所愿。”

“我当时已经下定决心,要以掌中之剑,斩出人间一片太平。”

元飞羽听故事听得一愣一愣:“那,姬师叔是怎么……”

已经被他们剑峰放弃的弟子,姬轻鸿是怎么想到把人培养成剑修的?

难道说,素缕堂主人在剑道上也有所涉猎吗?

江汀白露出了一分回忆的神情。

“我师尊平生最喜欢提点少年人,他见我当时徨徨不得出路,便把我先带回了素缕堂。”

停顿一下,江汀白补充道:“说来也巧,我当时的茫然心境,正好和剑碑上‘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的意境有几分相似之处。”

元飞羽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江汀白浅浅地吸了口气,“然后,师尊问我是否真想做一个剑修?”

“我说是的,师尊就让我先签一纸生死不论的契书再说。”

悄悄竖起耳朵听的言落月:“……”

同样悄悄竖起耳朵听的巫满霜:“……”

等等,这个发展方向,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妙啊!

元飞羽也瞪大了眼睛:“那你……你签了?”

江汀白含笑点头:“没错,我签了。随后,师尊以幻阵考验我三个日夜,我几次险死还生,被逼到退无可退之境地——我忍而不能,终于拔剑。”

那一刻,江汀白亮剑出鞘,而剑心初成。

这个过程他说来简单,但听在言落月耳中却宛如雷霆。

要知道,以江师兄的好脾气,都能被幻景逼到拔剑的地步,可见当时的情况真如江汀白形容的那样,半步也不能退了。

元飞羽张了张口,无端从江汀白平静如水面的形容里,品味出了一丝惊心动魄。

“假如江师兄距离成为剑修只有一个幻景,那为什么峰主不这样做呢?”

既然昔日的江汀白被评价为“天性仁和”,恐怕就是真的不适合作为剑修。

可同样的事,姬师叔用一个幻阵就能做到吗?

江汀白想了想,很笃定地回答道:“楚峰主虽然持剑,却不嗜杀,是刚正公允的正人君子。”

“我师尊给我布下的幻阵,若我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脱困而出,后果可能比较……过激。”

清了清嗓子,江汀白委婉道:“嗯,我想,楚峰主大概是做不来这样的事。”

言落月:“……”

她听懂了。

简而言之,就是姬轻鸿比较缺德,比较能下得去手。

怪不得之前被他教导过的年轻人们都跑了,姬轻鸿这个教法,谁能受得了啊。

大师兄最后居然愿意留下来,那真是仁厚之人!

如果说他们三个里面,江汀白是程序正义,她自己是结果正义,那姬轻鸿这人,根本就不能算作正义。

元飞羽愣愣问道:“江师兄,你在幻景里看到了什么?”

江汀白闭目微笑。

“我看到了,让我不得不拔剑的理由。”

他看见自己未能医治好,便遭到其他修士追杀,被当着他的面截杀于此的病人。

那个男人当着他的面滚下软塌,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很快就浸透了大半张草席。

他看见昔日里受魔灾牵连,流离失所的一众老乡。

那些人曾是江汀白身赴医道的契机,几十上百人颤巍巍地牵着草绳。

力气最大的两个壮丁分别握住草绳的首尾,确保队伍里的老弱残幼都能从这根细细的绳索上借力。

魔物追上了这队凡人,撕开了他们的肚腹,就像刀切豆腐一样轻易。

江汀白还看见天下间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

芸芸众生冲他举起手来,他们将江汀白团团围住,每个人身上都带着破损的伤口。

有人瘦得像是一条麻杆,唯独腹圆如鼓;有人胸膛敞着一条大口子,枯萎的心脏挂在肋骨上;还有人被魔物撕去半张脸皮,眼球脱离了眼眶,一晃一晃地耷拉在唇边。

这些人齐声逼问江汀白:世事如炉,你要以何救我?

你要用医,还是用剑?

然后,迎着漫天的洪水、山石泥流冲刷而下的灾难、以及黑压压遮掩天幕、不泄露一丝天光的魔潮,江汀白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先为了眼前,再为了身边,最后为了目光所及的天下众生,江汀白因此而拔剑。

所以,江汀白在大道青天碑上留下那句话,因为那本就是他脱困而出时的心声。

故而,江汀白的第一层剑意叫做修我辈。

而他的第二层剑意,名为……

元飞羽喃喃地一字一顿道:“——万物春。”

江汀白含笑颔首:“正是如此。”

元飞羽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个有些骄傲,还有点傲娇的少年剑客,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冲着江汀白扬起头来,弯腰率先行了一个剑礼。

元飞羽铿锵有力地说道:“我要挑战江师兄。”

江汀白微微一笑:“好的。”

元飞羽紧紧盯着他,像是之前嘱咐言落月那样强调道:

“请师兄不要对我留手,只管用出浑身解数,我想见识师兄最强的本领。”

江汀白仍然保持着那个温和的微笑,他没有问元飞羽“你确定吗?”,反而又一次点了点头。

“好的。”

下一秒钟,江汀白的气势如渊如海地散布开来。

他甚至没有拔剑,光凭一股生生不息的气场,就将元飞羽压得喘不过气来。

如非亲见,元飞羽绝不会想到,“万物春”这样听起来友善又温和的剑意,竟然会表现得如此可怕——

万物生发,惊蛰萌起,天地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