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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血条碾压修真界(293)

“于是师尊把她交给我俩照顾。每天早晨,师弟给小师妹打水洗脸,替她采来井沿上新开的花。我则给小师妹梳头扎辫子,把野花插在她的辫梢上。”

灰衣人一面说着,一边灵巧地扎起了言落月的头发。

他的手脚竟然又轻又快,一点都没拉扯痛言落月的头皮,不过是几句话之间,就给言落月挽起了一个俏皮的双平髻。

透过镜子看着女孩儿的发髻,男人嘴角忽然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先前那段宁静美好的叙述,当即因为这抹冷笑而急转直下。

“——后来,她像你们三个一样不懂礼貌,我便把我这师妹杀了。”

言落月:“!!!”

带着一丝蓝胡子般的变态气质,灰衣人取出两朵新摘的重瓣红山茶。

山茶花开在他苍白的手指上,艳腻得宛如凝结的鲜血。

男人比了比,然后一左一右,很有艺术感地把山茶花插在言落月乌黑的发间。

透过镜子,凝视着言落月终于受了一惊的面容,灰衣人苍白的手指,轻轻拂过血色的山茶花。

“按理来说,你们竟然敢逃跑,我本该挑出一个人,当着你们的面,慢慢地杀了他。好让你们知道,这不是在过家家。”

灰衣人沉声说道:“不过,看在我小师妹忌辰将至的份上,我就饶过你们一次……这样的宽容,以后可不会再有了。”

抛下这句冷冰冰的威胁,灰衣人留给三人一人一个警告的眼神,便要转身离去。

就在此时,凌霜魂忽然上前一步,把人断然叫住。

“——楚天阔!”

“……”

脚步一顿,灰袍人缓缓回过头来。

“你叫我,什么?”

像是山洪倾泻,宛如雪峰崩塌。

这一刻,死灰色双眸中迸射出的可怖冷光,连最疯狂的凶兽见了,都要为之避走。

像一柄沉寂八十年的宝剑忽然亮出寒芒,旁人这才惊觉原来之前扑面而至的剑风,居然还隔着剑鞘。

比起灰袍人此时的神态,他之前冷笑着在言落月发间插上山茶花的模样,简直像是在耐着性子陪小孩子翻花绳玩。

要是他早点露出这种表情,言落月的皮皮程度,绝对要收敛许多。

然而顶着几乎能把人刺穿的两道目光,凌霜魂居然高昂着头,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清晰地说道:“我叫你,楚天阔。”

“——你腰间的长剑我曾见过,当初剑道大会的第十一场擂台战,宋清池把他的佩剑抛给了你,是不是?”

灰衣人冷声道:“很好,继续讲。你还知道什么?”

凌霜魂不见丝毫畏惧:“我还知道你的小师妹——她叫陶桃,你还给她起了个小名,叫淘淘。你刚刚拿出的那把梳子,就是她用过的,是也不是?”

灰衣人,或者说,楚天阔。

他向凌霜魂走出一步,烛光下的幽黑影子,像是要拖入泥沼般将白鹤少年浸没当中。

大约是怒极反笑的缘故,楚天阔的声音越发显得漠然僵硬:

“说下去,接着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要留遗憾。”

听到这句话的人,没有一个会觉得这是一句鼓励。

可凌霜魂偏偏针锋相对般开了口。

“我只是个妖族史官,知道的不比阁下多。但纵览昔年青史,我也知道,宋门主年轻时是个何等意气风发的北地豪侠!”

楚天阔夺命般的身影一步步逼近。

他每迈出一步,空气就像胶水似地,更凝结一分。

可凌霜魂却像是还嫌这气氛不够凝滞一样,仍要主动跨上前去。

楚天阔每走一步,凌霜魂也不甘示弱地紧逼一步。

两人仿佛独木桥上,狭路相逢的两只猛兽。

成熟老辣的那只,被人豁开了昔日鲜血淋漓的旧伤口。

而身量未成的那只,虽然青涩弱小,却仗着一股初出茅庐的劲道,连命也不要地撞了上去!

凌霜魂厉声逼问道:“这届剑道大会上,宋门主亲自带队。凌某人亲眼所见,当年的英雄铁汉,如今一句三咳、一步三晃、病骨支离——楚天阔,你道宋门主为何如此?你听见恩师名讳,心中真就没有半分愧疚?”

“……”

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两人间的距离已经近得不能再近。

楚天阔冰冷的手掌抬起,充满威胁性地压在了凌霜魂梗直的脖子上。

全身灵气被封锁,要害之处又受制于人,凌霜魂反而笑了。

“怎么,难道你想威胁我闭嘴?”

“可我们白鹤一族的脖子,就像是史家的工笔,修长而硬,宁折不弯。阁下若想扼住我这一腔不平之意,不妨再用些力道。”

“……你是鹤族史官?”

楚天阔阴晴不定地打量了凌霜魂一眼:“孩子,你很想激怒我吗?”

“不错!”凌霜魂昂首道:“你如果心中有愧,听不得这些话,就最好现在扼断我的脖子。要是现在不杀,你就别再碰我们三人一根指头。”

“我们鹤族史官的书简,可以同步传书,想必你也听过。”

“虽然平日里,鹤族不会随便翻阅其他人的记录,不过若是我魂灯一灭,族中史官最先查找的就是我近日来的见闻。阁下在山茶镇潜心盘亘十年,应该不想太早被人揭穿吧?”

话音一落,灰袍人连着他按在凌霜魂喉咙上的手,都好似一尊雕像般凝固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你倒会诈。什么时候,史官的书简,连这种野村闲谈都往上记了?”

凌霜魂大笑起来:“实在不巧了,凌某却是个专门记录野史的执笔人。”

“……”

权衡片刻,灰衣人冷哼着收手。

感受着喉咙间隐隐的压迫之意撤去,凌霜魂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

仿佛独木桥上,终于有一只猛兽选择后退。

它的对手也没有步步紧追,反而同样后撤一步,很客气地拉开了距离。

凌霜魂缓下声调,殷殷劝解道:“我不但知道昔年的一些旧事,我还知道,你发布赌命榜至今,也没有害过这里的人。”

“不久前,我曾在寒松门小住。夜半时分,我恰好看到宋门主,他挑着灯烛,对着你们三人少时嬉游的画卷出神。”

见楚天阔身形一颤,凌霜魂当即趁热打铁。

“有道是象葬先冢,鹤死归乡。楚兄,这些年来,难道你一次也没想回去看看?”

“……”

过了半晌,楚天阔忽然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凌霜魂知道的,已经在刚刚的争锋中说尽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发挥本族的特长,现场睁着眼睛瞎编。

“我还知道,楚兄的姿态虽然还冰冷,可心中却分明已经意动了。”

“哦。”楚天阔波澜不惊,却又出乎意料地回答道,“那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霎时之间,楚天阔立起手掌,一个手刀就朝凌霜魂切下。

其实以他的修为境界,神识攻击也只在转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