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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灯光惨白,李绪手里拎着铁凳。他呼吸粗重,发丝都带着狠,整个人像头还没成年但已经亮出利齿的猛兽。
他妈朱学香从后面死死地抱着他,不让他再动手。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妈道歉。”他眼皮微微掀起来,凶悍又阴冷地盯着眼前的人。
“放你娘的屁让我道歉?老子娶了你妈倒他娘的八辈子血霉!”吴作富酒气熏天,指着他们俩鼻子骂,“是你妈个狗日的天生贱命,嫁给谁就克谁就算了,还带着你这么个拖油瓶,害老子白给别人养儿子!”
李绪猛地挣脱他妈的手,上前就是一凳子。虽然被吴作富惊险地躲开了,但家里那台电视机直接从矮柜上砸下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朱学香尖叫起来,回过神来两人已经疯狂地扭打在一起,恨不得至对方于死地!
砰砰砰——
外面忽然有人拍门。
“李绪你在里面吗,”嗓音不高但镇定无比,“是不是有人打你,我报警了。”
地上的吴作富停顿一秒,李绪趁机翻身压住他,两拳下去打得他眼冒金星鼻血四溢。
“快别打了,警察要来了!”朱学香赶快把儿子拉开,然后跑过去开门。
“阿姨。”窦遥面色冷凝地看向她身后,“李绪呢。”
“在,在在……”
朱学香赶紧把儿子拉到门口,结果半途被吴作富从后面一把拽住头发,当场就拽了个踉跄!
“操你妈吃里扒外的婊子,你儿子给你钱还是我给你钱?”
“你再动我妈一下试试!”
李绪反身就是一脚,把吴作富踹倒在地之后赶紧去扶他妈,没想到吴作富捡起地上的电视机残片径直扑上去要扎他背!
窦遥想都没想直接伸手去挡。
碎片扎破皮肉,从他虎口一路划到手腕,疼得他皱紧了眉。但他就用这只受伤的手死死握住李绪的胳膊,不让李绪再冲动。
“别打了,先跟我走。”
殷红的血液顺着两人手腕往下滴,很短时间李绪鞋面就红了。他剧烈地喘息着,吴作富的酒也吓醒了,被朱学香半拖拦拽地拉进卧室。
外面围观的邻居一个个张大嘴,惊悚地看着他们两个半大的孩子走出来,手上还在滴血。
到楼梯拐角窦遥松开李绪的手,然后发现李绪整个人都在发颤,不是害怕,是爆发之后还没平复下来,随时准备跟谁拼命。
两个妹妹跑过来,一人抱住一条腿,惶恐地看着他们。
“你带她们先去我家。我爸妈十点才下班,暂时回不来。”
“你呢。”
李绪视线对着旁边虚无的一处,声音哑得不像样。
“我去药房包扎一下。”
走到楼梯口窦遥回头,确定他上楼了才离开。
窦遥家大门没锁,进去以后李绪没开灯,直接席地而坐。
他全身一点力气都不剩了,只能背靠床板垂着脸。
两个妹妹大气都不敢出,学着他的样子坐在旁边,双手紧拽他衣袖。
“饿么。”
她们小心地摇头。
“困么。”
她们没说话。
“困了就睡,”李绪屈起腿,“有我在,他不敢上来。”
于是两个妹妹一人占一边,趴在他大腿上心惊胆战地打瞌睡,没多久却真的睡着了。
房间里只剩下均匀绵软的呼吸。
他把校服脱下来给小的盖上,又拽下被子一角盖住另一个,然后用自己的胳膊固定住她们,不让她们歪到地上去。
大概十五分钟窦遥就回来了,推门没看到人,叫李绪名字也没人应。
一路寻到卧室去,找到以后他缓慢卸下紧绷的神经。
“怎么不出声?”
李绪嗓音还是有点哑:“妹妹睡着了。”
“嗯。”
窦遥脱掉鞋光脚走到他身边,帮他把两个妹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提着鞋走出卧室,顺手关上门。
“去阳台吧。”
他在前面带路,结果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李绪从后面扶住他,意外摸到他后背全是汗。
“你跑回来的?”
窦遥没多说。
阳台窄得要命,两人往那一站连转身都很困难,月光也很黯淡。
但这个位置不错,起码父母回来他能看得到。
“明天几点比赛?”
“九点,”李绪半倚在阳台,目光垂着,“算了不去了。”
窦遥静了一下说:“没关系,我还有钱。可以再报一次名。”
其实并不是真不能去。
也不是真的被冒犯。
但李绪侧过脸,火气还是莫名其妙涌上来:“你有病?”
余光看到那只缠着绷带的右手,他又蓦地愣住了,少顷紧紧抿住唇,眼皮微微绷住。
为什么要帮我这种人?为什么要为我这种人流血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