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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念(86)

可在寸缕不着身的情况下,她又无计可施,只得看他一次次罔顾她的话语,当作大风吹了过去。

冷双成站得远远的施礼:“恳请公子将外袍赠与我。”

秋叶冷淡回道:“我下船若是衣衫不整,会连累你的名声。”

冷双成怔了怔,转念一想,不对,她若是无衣可穿,才是最要命的误会。她转头打量居室内布置,毫无意外地看到,未有一处的布幔能遮掩她的身子。

她坐到窗前,看着茫茫水景,心下有些怏然。

秋叶走过去放下窗幔,将原先收缴到的薄被披在她身上,说道:“你从琉璃镇来,应该知道萧二为何去那里。”

“挖石头。”

“琉璃镇的石头,难道比别处强上几分?”

冷双成眼皮一跳,埋怨自己周旋于他手,险些将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她背对着他如常回道:“质地要坚硬一些,可作苍城底基。”

秋叶执起她的发,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下,说道:“萧二公干,你随行?”

冷双成应道:“我比他先出发,来镇里替简姑娘抓兔子。”

“还有呢?”

“没了。”

“既是抓兔子,我派人送一笼进苍城,你就不必回去了。”

冷双成立刻起身回头看着秋叶,微微笑道:“公子出手一向阔绰,不如顺便替我再置办一件事。”

秋叶掂了掂她的笑意,道:“恐怕不是好事。”

她说道:“小侯爷赠与我两箱衣物,无以为报,特在镇上闲逛许久找回赠之礼。公子既然强扣我不放,需一并接管我的事务,将礼品回赠出去。”

“人可留,礼不到。”

冷双成转过身想,果然又找到了一条需离开的理由。

商船抵达海口镇渡口,未讨要到遮掩的冷双成只得再蜷伏在箱子里,任由秋叶送进了别馆。

寝居内温暖如春,门窗桌椅皆被加固,所需之物一应俱全。

冷双成坐在箱子里,唤住了要出门的秋叶。“公子要走么?”

秋叶邪气一笑:“晚上洞房时,才便与你‘坦诚相见’。”

她硬着头皮说:“您若走了,谁来陪我?”

他走回来伸指掠了掠她的脸,笑道:“做了我的夫人,我才能夜夜陪你享乐。”

她红破了脸也要把话说完:“公子既然不能作陪,不如将随身物还与我,让我自己一人博乐。”

秋叶伸手拾来一张锦墩放在箱前,稳稳当当对着冷双成坐下,说道:“银票、香囊、火折、书束、石子、人偶、小食。”

她点头:“就是这些。”一个不少。

“你的目的是哪一个?”

她知道瞒不过他,如实答道:“香囊与人偶。”

“要那些何用?”

她比划两下:“做一个唱戏的布偶。”

“玩物丧志。”

她奚落道:“您关着一个光裸的女人不放,不也是上不了台面?”

他笑道:“不可等价相沽。”

她没回话,总不能贬低自己不值钱吧。

他骈指抬了抬她的下巴,说道:“你的随身衣物都被我留置在琉璃镇。”

“我不信。”先前他就说过,御厨的干果手艺与小食一样,若非是拿着食样,否则难以成就味道。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脸尖滑了下去,伸向了毯被虚张的领口。她惊觉过来,打落他的手,却没法阻止他的目光逡巡着暗景幽香。

他探身过去吻了吻她的唇,她可以躲避,却在他一句“香囊人偶”的软语威胁下定住了脸容,由着他重亲了几记。

秋叶离去后,婢女将香囊和人偶放在门口的托盘里,轻轻唤了声,并不进门,随后退向了院外。

冷双成没等到衣物用来蔽体,苦恼不已。她在寝居内梳洗完毕,裹着毯子早早睡了。

夜深时,外间桌上亮起了一盏朦胧素淡的灯光。

冷双成惊醒过来,借着光亮打量,看到秋叶坐在屏风之后,似是在替她值守。

她暗自惊心,他来她身边无声无息,出入寝居,如遇无人之境。

她裹紧了毯子,先沉淀了心神,才说道:“夜深不便,公子请回吧。”

秋叶回道:“离了你,我睡不着。”

她想了又想,拿定主意后说道:“我已休息得妥当,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进来歇息,换我外出值守。”

秋叶从善如流,穿着雪白的寝袍走进来,只在外面拢了一层青色纱罩。他穿得少,又不带女子衣物来,其心可究。

冷双成伸手理了理床铺,退向了纱帐后。

秋叶不客气地躺下来,闭眼说道:“帮我坦诚相见,衣袍便能落进你手。”

冷双成施礼退下。他睡得纹丝不动:“你还少做了一件事。”

她怎会忘记,只是在他醒着时,不便近身。

他坚持:“过来盖被子。”

第68章 斗法

冷双成拥毯走向外室,稍稍调亮了灯光,坐在桌旁想心事。

秋叶深夜借宿,心怀不轨,似是要用同室共寝之实来加快催婚之举。他前后几次提及到娶她,不顾灵慧公主的婚诏,不断步步紧逼,要她回应。

礼仪廉耻在前,她怎能越过公主,去应下他的婚事。

屏风后的典雅床阁内,秋叶睡得无声无息。冷双成站到窗前,揭开窗帷,向外打量。寂静对着空院冷月看了一会儿,她想起下午躺在箱里时,听到的一些消息,问道:“灵慧公主也要来海口镇么?”

秋叶平躺在床,许久才应:“嗯。”

“来探亲,还是成婚?”

“幌子。”

“什么幌子?”

“你过来,我告诉你。”

冷双成当真走了过去,坐在床前的锦墩上,颇为关切地说:“请公子明示。”

秋叶翻身坐起,将右手搁在支起的左膝上,伸出左手向她勾了勾:“再过来一些。”

他笑着看她,邪恶意图却是昭然若揭。

她不怿:“幌子之意,到底是指什么?”

“与朝政有关。”

冷双成适宜地不再问了,因为涉及到公务,秋叶向来不愿多说。她将锦墩搬离了丈许,坐在槅门垂帘前,说道:“我先告知公子一声,待公子睡着,我就会砸开门窗走出去。”

秋叶掠动嘴角一笑:“不穿衣,也敢朝外跑?”

她认真点头:“我仔细想了,与其留在室内坐以待毙,不如抛开廉耻四处观光。”

秋叶淡淡道:“记得用十成力,否则被我抓住,连被毯也不得施与你。”

冷双成想了想,又道:“还是待公子睡着,我借走公子身上衣物再出门吧。”

“这主意不错。”

秋叶复又躺倒在床,如往常一样敛着玉容而睡,只是揭开了被子,将它掀落一边去。他那意思,更方便冷双成动手。冷双成暗哂,第一次瞧见这么配合劫匪的公子。

她静静坐在床阁旁,打量着他的侧脸,观查他的气息变化。

过了一刻,他呼吸平缓,双手侧放在身边,显得松落。

冷双成低低唤道:“公子睡了么?”并放开鼻息,开始吸气。

方才她坐在外面,朝桌上的熏灯加了十数片香囊里的黑白圆木棋子。圆木受热焚烧,黑白两色混合在一起,才能散发出浓郁的安神香气,她本想拿来对付进房的婢女,便于穿了她们的衣衫离去。可是婢女得到秋叶的叮嘱,根本不近她身,更不提落单下来给与她机会。

如今只能在秋叶身上试一试了。虽说不一定有效,但在她心里,只想着能起到一点点作用也是好的。

秋叶寂静未应。

冷双成站起身,在锦墩前稍稍犹疑一下。她不敢走过去替秋叶盖上被子,而是踏上一条窄窄的柔软的铺地毯道,无声无息摸向了门口。

秋叶甩出袖中备好的白绫,迅若流星出手。

冷双成心知迷香果真迷不倒嗅觉异于常人的秋叶,立即改变策略,猛朝桌旁扑去,趁着他将她拖回去之前,狠狠嗅了几口安神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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