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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宿(23)+番外

事不过三是她的原则,既然出现了第四次,作为礼应,她也会接这通电话。——只是不会主动招呼人,只传过去淡淡的呼吸。

李铭远的声音很轻缓,像是怕唤醒沉睡中的人。“小白脸,你在哪里?”

沙小弦将手机夹在肩膀上,两手到处摸荷兜,搜面钱给收银的老板。她掏出三枚硬币,李铭远在那边又说话了:“晚上到我这里来,我派人接你?”

“没空。”沙小弦走出快餐厅,迎面吹来一阵晚风,凉得她缩脖子。她随手把电话也掐了。站在流光溢彩的街道旁,面对茫茫夜景,她想了想又掏出电话:“李铭远,还记得具小伟吧?”

李铭远这次接电话的背景有些紊杂,时不时有轻音乐流淌出来,夹杂纷纭耳语,很像秀场环境。他嗯了一声,应该是把手机拿远了耳朵,传来的话音变得更轻。“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好的,铭少爷。”女孩子清笑的声音回应。

沙小弦却不等他忙完,什么都不再说了,直接挂上了电话。轻音和弦再次响起,她利索按掉,毫不犹豫。等到掌中手机完全沉寂下来,她才拨打过去,仿佛在考量李铭远的耐性,只是她的烦躁与不耐早就表露无遗。

“到底怎么了?”

李铭远显然是个聪明人,第三次接起电话时,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换到了安静的场所。

沙小弦回答:“给我能找到具小伟的地址。”

李铭远在那边沉吟:“你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我以前答应过你不动他,就一定不会食言,你没必要怀疑我。”他的嗓音透出凝重,清楚地澄清事实。

沙小弦再次置若罔闻,截断他的话,沙沙地吐出两字:“地址!”

“小白脸,这就是你找我的态度?”李铭远的声音也拔高了起来,变得冷厉,“基本的礼貌你懂不懂?想接电话就接,不接就推到一边?我两的交往还不到一天,你就嚣张得没个准形,太得意了吧?”

沙小弦沉默以对。那边也在僵持,不挂电话。最后,她平静地说:“对不起,我心里很烦,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但真心地说一句,我和你以后最好不要见面。”

不是“我们”,而是特地强调了个体“我和你”,相信那边的聪明人听得懂。随后,她不发一语按熄了电话。

六点到八点,沙小弦的足迹遍布地下吧厅、游戏室、娱乐城,地毯式地搜寻具小伟。夜生活五光十色,她的脸也冷得像快冰,仔细打听五处地方后,终于在一间K吧卡座里发现了目标人物。

只是目标被灌了不少酒,被按在沙发里起不了身。周围站着几个年轻仔,染绿发穿银环,绝非善类。沙小弦冷眼旁观小伟惨遭堵截强灌,依身吧台,慢悠悠地喝汽水。

对面墙壁上有块液晶电视,正在播放新加坡名阁千金向玲玲的秀场。头戴水晶冠冕的公主抿嘴而笑,一袭雪白狐裘更衬得人玉洁冰清。到场的嘉宾来头不小,经导播介绍后有内阁财政、外交部等高层,个个俨然端坐,镜头切换到身上时,微微颔首示意。紧接着,司仪又报出一个令全场振奋的名字:“有请第一贵府,李铭远先生上场致辞!”

喊声刹那间响起:“铭少爷!铭少爷!”

现场传出如雷掌声与欢呼声,好像底下众人都为之沸腾。看到这里,沙小弦木着脸,掏了掏耳朵。

原来是前些时日游客口中的“李向两家最后一把宣传”,要将向玲玲推到极致,足以配得起贵府公子的极致。

李铭远穿着正装西服上场,肩线自然,修身裁剪,配搭上深紫斜纹领带,整体显得英俊不凡。他走到向玲玲右侧,面临全场微微一笑,一丝矜淡的贵气活脱脱跳出嘴角。

底下人开始尖叫,沙小弦开始笑,只是笑意很轻,带凉薄。

这才是活在人前的铭少爷,戴了军阀财阀二代的鲜亮光环,不再是那个对外遮掩住恶劣的李铭远。

二代翘楚发言了:“非常荣幸出席玲玲的服装发布会。感谢各位到场的嘉宾及支持者……亚洲选秀是一场推崇时尚、牵动潮流的精神大餐,是一场见证美丽、演绎智慧的顶级盛宴,全新加坡得天独厚的公主,向玲玲小姐完全能够胜此殊荣……”

他的语言得体,风度适宜,引得台上佳人微笑不断,沙小弦转眼一看具小伟那边差不多了,连忙抓起玻璃杯,塞进三粒奘灵水苏糖,合着汽水吞了下去。

解酒药打底,溶解需要一点过程,她直接向卡座里走去:“嗨,绿毛勇。”

一众闹腾的年轻人抬起头,看见彩霓灯下出现白净的脸,脚步均是朝后一退。领头的绿毛勇眼里简直起了尖刺:“又是你?”

沙小弦微微笑:“又见面了。”

绿毛勇上上下下打量她:“你他妈不是小白脸吗?”

折磨人的游戏一停,瘫坐在沙发里的具小伟发出微弱的声音:“姐,沙宝姐,救我。”沙小弦却不看他,只对着上次交过手的勇仔微笑:“记得我的脸就行。”

绿毛勇的头发快要炸开了。他虎地捞起一个空酒瓶,指着对面说:“具小伟不是铭少爷的人,这次你管不着。”

“我知道。”

沙小弦不仅知道,还安然地坐了下来,眼睛仍是沉静:“我知道他借了高利贷,放债的要你来讨,你不管怎么做都是道场的规矩。我只想申明一点——我今天要带他走,条件你开。”

绿毛勇尖笑地坐了下来:“美女今天转了性?不动手了?”

沙小弦笑着说:“今天吃素。”

哗啦一声,绿毛勇抬手在桌角一敲,敲碎了酒瓶。趁着尖利的玻璃渣碎了一地,他得意地狂笑:“具小伟,你请来的美女姐姐比你聪明多了,知道这次再动手,以后连你奶奶的命都不保了。”

沙小弦突然眼一沉,随手削起一片玻璃,极快地抵住了狂笑的咽喉。锋刃割得她的手掌渗出血丝,可是她的眼睛比这还寒冷:“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你敢动具奶奶试试?”

对面的人抢救不及,但也有人用刀抵住了具小伟的脖颈。沙小弦看到这里,丢了碎片,微微一笑:“别紧张。我们继续聊。”

绿毛勇一共带了五个人,提出来斗酒,让他们喝满意了就可以走,不过还有个尽快还钱的前提。沙小弦满口答应,应了他们这边文武斗的规矩:文酒就是主半客满;武斗就是掷骰子定杯数。

六个人倒满了威士忌,银亮杯子一字摆开,对着同口径的十二杯份量。具小伟艰难地睁开眼睛,嗓音有些颤抖:“姐,姐,别喝,会死人的。”

绿毛勇不回头,一巴掌拍晕了他,拿起杯子:“我先喝。你接两杯。”然后一饮而尽。沙小弦稳了稳手掌,钳住杯口,同样喝完。后面依次有人跟进,她都抿住嘴,面不改色地接下酒招。

一轮过去,沙小弦没有倒,绿毛勇那边也没人倒。

再是骰子定输赢。

一个面相机灵的小青年应战,他的手指很软很白,轻轻捻起骰子,抛出了个6。按规定,再也没有比6更大的点数了,沙小弦低下长眉,想了想,丢出5。6减5等于1杯,她必须喝下6个1杯生啤。当她咬牙喝完份量,对面的人果然高兴地起哄,放松了警惕。

沙小弦趁机换走了骰子,再等她坐庄,他们陪时,那枚普普通通的白胶骰子怎么也转不到他们要的点数,次次都开1。而她把把出6.

这下,绿毛和跟班面面相觑,脸上浮起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每个人都得喝5杯……

如此三轮过去,放眼全座,已经没有一个完好的人。沙小弦躬身坐在沙发上,捧住头沉淀了好久的酒劲,到了最后,她抹抹嘴角,扣好外套,拖着具小伟的衣领走了出去。

酒醉失控

花园路,人迹罕至。沙小弦将具小伟拖到水喉前,结结实实浇了他一脸。冷水沿着喉结抖缩的脖子下去,伶仃仃激起了昏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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