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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宿(26)+番外

李铭远看着她安静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头顶,笑着说:“是的,他七年前做过手术,胸腔有问题,速度跟不上来。”

不会英语、做过手术、脸型保持了熟悉的轮廓,三样可能性吻合了起来,沙小弦闭上眼睛,默默地叹了口气,神色掩饰不住疲倦。

终于找到了,七年前冤案中主驾程家的儿子,原来是改了名字的范疆。

可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小白脸,你怎么了?”李铭远带了审视的眼色,凑近瞧了瞧,“没打听到你要的答案?”

“铭少爷还是那么聪慧。”沙小弦淡淡一笑,“面上笑得恬淡,心里比谁都明亮。”

“你既然提到了范疆,肯定不是随便问。我有些好奇,你又想做点什么呢?”

沙小弦抿住唇不说话。

李铭远盯紧她:“小白脸,你要什么直接跟我说,能答应的我一定答应,不用试来试去。”3F(l `UaJ?

沙小弦哂然:“没必要了,我已经打算放弃了。”

“放弃什么?”李铭远身子躬了起来,让人联想到蓄势待发的豹子,漂亮的脸也传达出一种危险讯息。“放弃和我在一起?”!

胃里还传来隐隐疼痛,沙小弦的身子挪不开侵略范围,她开始避而不答:“再讲个故事吧。”

李铭远盯了她半天,不发出一丝声音,最后,她变得苍白的脸色击退了他的坚持,他捞起软枕,一言不发地走到沙发前,仰面倒下。

“你以前没哄过小美睡觉?”沙小弦笑着说。沙发那边没一点动静,她又接着说:“那我讲个故事你听。”

李铭远双臂后屈,还是保留着支住脑袋的姿态,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他的侧脸岿然,线条流畅而冷淡。

“有个小孩性格不讨喜,只有他的影子和他玩。有一天,这个影子也离开他了,小孩到处去找,城市乡下,田野溪边,到处都找过了,没有发现影子。后来小孩很伤心,就一个人到外地去,长大后成了一个名士,赚了很多钱回来,不管他在做什么,参加高档的还是低档的场合,他都找不到最爱的影子,不开心……其实在故事末尾,那个小孩已经取得了很大成功,但他却把影子遗弃在暗地方,见不得太阳。”

李铭远还是不动,雕刻般的脸蒙上落地灯光,侧影静然。

沙小弦慢慢讲完,考虑了很久很久,才淡声说:“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但是我能说的只能这么多。”

还是有遮掩,就像以前,一直有遮掩。李铭远突然开了口,寒冷的声线穿过一室明光,微微地晃动:“你骗我很多次,我还愿意一次又一次相信你,你不觉得应该内疚点?”

沙小弦微笑:“我的内疚你看不出来。”

“脸皮厚要有个限度。”

李铭远翻身坐起,黑色睡袍敞开一片前襟,露出了光洁质感的皮肤。这幅春光并不能磨损他凛然的气质,因为他稳稳坐着,一瞬间就恢复了本色,变得极大程度地冷淡。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沙小弦,你老实告诉我——你费尽心思接近我,恐怕不光是文叔那么简单,你到底为了什么?”

沙小弦默然一下,然后嘴角弯起笑容:“铭少爷,你真的不用挖这么深,我已经对你没了任何企图。”

“哦?如果说我想给你机会呢?”

“那我接着。”沙小弦微笑不减,笑得一如既往地斯文,“就好像天上掉馅儿饼,我一定会捡起来。”

“说吧,到底是什么?”

沙小弦盯住李铭远沉静的眼睛,脱口而出:“我想和你结婚。”话一说完,她发现对面的男人仅是动了下眼珠,悍如寒铁的纤维膜表面不起一丝震撼,她的脸色也不由得暗淡,像午后远去的风。

李铭远靠进沙发背,坐在沙小弦曾经坐过的位置里,脸隐没了黑暗。他那角度应是正对光亮,将一切看得清楚的控点。

他安静地坐着,悄无声息。过了几秒,才说:“阿澈是谁?”

沙小弦再次沉默以对。

“你知道我为什么相信你?因为你说过你坐了七年牢,我怜惜你的遭遇,愿意好好待你。但是你怎么报答我的?一次又一次谎言加欺骗。现在到了最后的机会,你还是不愿意说真话,你叫我怎么能够放下心,心甘情愿地跳进婚姻里?”

李铭远的声音和身体一样,沉入了最暗的地方,然后在那片阴翳里,他安静地看着她。沙小弦紧紧闭上了眼睛。沉默了足够久,她才一咬牙,捂住腹部坐了起来。

“我告诉你。”伤口果然是一片火辣辣地痛,要揭开往事,当然需要无比的勇气。她一口气说道,不愿停顿:“阿澈是我第一个男朋友,已经死了。”

李铭远身子动了一下:“那你的未婚夫杨先生呢?”

沙小弦继续抿住冰冷的唇,吐出几个字:“他单方面承认的,定婚不算。”

“真话?”

“嗯。”

李铭远突然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英俊的脸上没有一点波澜,像极了初次见面的恶少感觉。他一动不动盯住盘膝而坐的沙小弦,问得恬淡:“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甚至不是疑问的语调,就那么平铺直叙。

沙小弦垂下眼睑,藏住了微水涟漪的眼睛,静静说:“因为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小白脸。”李铭远打破冷漠,开始笑着,“但也只是喜欢,还没到要结婚的程度。”

沙小弦端容正坐,冷冷地刷起了眼睛,盯着他不说话。

“昨天去赌城找你,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但是你不耐烦先走了。现在看来时机刚好——我一向固执的哥哥也支持我,要我找你做女朋友,你知道为什么?因为,宝贝——”李铭远低下身子,薄唇接近她冷漠的脸庞,吐出温热的气息,留恋缱绻:“我是不婚主义者。”

沙小弦被暧昧的气息萦满周身,她坐着没动,却冷淡地笑了起来:“难怪铭少爷迟迟没未婚妻,难怪家里人放任你流连花丛,我还真是没想到。”

她呼地一拳打过去,迅如流星:“简直是浪费我时间。”

李铭远钳住了她的手腕,淡淡地笑:“抱歉。”

一股热辣从腹中升起,不知是失望还是怒气,亦或是二者兼有之。沙小弦忍住不适,挥开他的钳制,跳下床。她赤着脚站在地毯上,一件件理清椅子上、还没来得及送去洗的衣服,转身走了出去。

李铭远低下眉眼站着,没有动。过了一会,沙小弦又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淡紫的Gresso Steel,躬身放在茶几上,没说一句话。

然后安静地离开。

外面渐起晨曦,冷淡的雾渗入了阳台,扯成更淡的一缕儿。李铭远站了很久,瑟缩的寒意叫醒了他,他慢慢走到帘帷旁的油画前,盯着一副贵妇图,仰头说:“结婚是我的死穴,别怪我,小白脸。”

图画里的女人实属贵气,着装打扮尽显典雅高贵,挽着秀丽的发髻,简而精美的装饰把秀发点缀得恰到好处,细看,每个都镶入了价值连城的钻石。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直到晨起的范疆走入卧室,他才问出声:“范疆,妈妈和大嫂都病死在婚姻里,现在换成了小白脸要结婚,我推开了她,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有酒窝的豆豆

天气晴朗。清洗整理好的沙小弦走到洞口,老郑家的小诊所已经开门了。在给她挂点滴扎针时,老郑用尖瘦的指甲刮了下她白皙的脸,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沙小弦抬起眼睛,看郑医生有什么话说。

“喏,两道牙齿印。”老郑咧开嘴巴笑,“近看才看得到。小丫头艳福不浅啊,耳朵上带个缺,今天脸上又有印子。”

是昨晚李铭远留下的啃咬痕迹。沙小弦不以为然地抹了下脸,老郑连忙阻止她:“哎哎,手别乱动,针头会跑。”由于七年来久拘室内,她的皮肤雪白透冷,细小的血管凸起在手背上,看得医生微微叹息:“好扎针,但是丫头也吃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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