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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宿(43)+番外

吱吱呀呀的积雪被踏碎。两人逆风前行,李铭远还是强调了声:“何娜我没动她。只是送出去吓了吓。”

山顶洞人 ...

山林万籁无声,层层叠叠覆盖着白雪。沙小弦看到李铭远四处打量,问道:“新加坡全年高温,铭少爷没见过雪景吧?”

李铭远哂笑:“在日本拜师修炼时,北海道的雪比这里漂亮多了。”

沙小弦抿唇不语,走了会才啧了一声。李铭远笑着说:“不准说中国不好?——小白脸真是太爱国了。”她喟叹,却没有接话。

一路银装素裹,大地沉寂成一片柔纱,沙小弦在艰难奋进,抬头看雪挂树枝,还是忍不住说道:“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离开家。新加坡虽然好,但不是我出生的地方。我在中国有案底,碰到的都是好人,他们从来不歧视我,我很幸运。后来卷入杨散的政选风波,上层和舆论开始揭我老底,诋毁我一次又一次,到了最后,我厌烦了这样的生活,就离开了中国。”

小白脸的语气不带伤感,就像以前睁眼说假话的那种样子,平淡的,笑着的,让人捉摸不到根底。但是李铭远相信她是在透露一些讯息:离开中国有些无奈,新加坡还没好到让她完全留下来。

李铭远笑了笑:“小白脸想对我说什么?要我以后多努力吗?”

沙小弦突然扑转回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可能是穿得太多了,两手合拢时,她还贴在他腰间费力地蹭了蹭。“李铭远哪,你出身太好了,你爸爸一定会反对我们交往。”

“让我看着你眼睛说话。”李铭远低笑,也回抱住了她的身子,“吃过几次亏我就得出一个结论——小白脸只要一说假话,就会冲过来把人抱住。”

两人胸怀紧贴在一起,但是衣服隔得多了,手臂显然绕不够,沙小弦没办法,又朝前蹭了蹭。“我不骗你。因为我没那厚的脸皮。”

李铭远是真的笑了起来:“我记得在边缘看中国小品,那里面是怎样说的?——只要你真心爱我,年龄不是问题,身份不是问题,我爸爸更不是问题。”

沙小弦低微地叹了口气,站在他怀里没说话。李铭远摸了摸她的后脑,带动绒线球球乱晃。“小白脸不回答就是表示有假,对不对?”他微微一笑,抓紧她手腕,拉着她继续朝上走。

终于到达了山顶小木屋。阿汀爸爸真的躲在里面,在看过期的赌马讯息。他采制了一大批家用物品,看样子是打算长住一段日子。沙小弦说明来意,安抚他不要惊慌,叫进了等候在外面的李铭远。

汀爸拿来药酒给他们散淤血推拿。沙小弦无大碍,摇手拒绝。李铭远也要扬手制止,她转脸说:“你腰部肯定扭了。我刚才抓你你总躲避。”

木屋面积不大,只有一间。沙小弦抽出木架子上14寸小黑白的电线,扭来扭去。“汀爸,这里收不到讯号吗?”说着,还起掌拍了两下外壳。

汀爸的声音传来,倒不是为电视心痛:“……沙宝啊……还是你来吧……”她回过头,就对上了他畏缩的脸,还有脱去大衣卷起高领衫的李铭远。

李铭远腰部擦出了淤青,和白皙的皮肤一比,三两道伤痕触目惊心。而且完全不是在新加坡维持的清贵外形。沙小弦接过药酒,倒在掌心,侧低身子开始替他推拿起来。

李铭远坐着没动,只是笑:“手这么冷。”屋子里很静,他慢悠悠捱过一阵掌压按推,又笑着说:“小白脸赚到了。可以在我身上乱摸。”

腰上的手掌重重一按,他咝地吐口气,止住了笑声。

外面又下起了雪,天色渐渐阴暗。汀爸建议第二天下山,沙小弦说:“这样恐怕不行。明天也有雪,下山更不容易。”

“但是要让铭少爷休息下啊。”

三人在木屋留宿。昏黄的灯盏在头顶摇晃,陪着窗外的风雪呼号了一夜。汀爸生了火盆,驱散了点寒气。沙小弦看了眼坐在床边看报纸的李铭远,说:“李铭远,来帮个忙。”

人慢慢走过来了。

她指指小黑白:“会修吗?”

李铭远垂下眼睛看她:“我不是万能的。”

沙小弦笑:“那你帮我扶住电线,图像一直扯。”

李铭远盯住她:“要扶多长时间?”

“大半个小时吧,等我看完电视就行。”

李铭远站着不动,汀爸走过来搓手说:“让我来吧。”沙小弦却推了推身边的李铭远,木桩子一样的人终于动了,慢慢走到电视后。

那天线也的确神奇,等李铭远手酸稍稍松开时,屏幕就呲的一声扯动,看得沙小弦直皱眉。李铭远的脸本来是木然的,看到她这样,差不多要变成了冷调色。她不为之所动,直接抬着眼皮说:“再坚持下。马上就完了。”

她这个马上,又拖了二十多分钟。

李铭远要忍不住了:“什么戏你这么爱看?”

“你知道唐伯虎吗?”

李铭远黑着脸。显然不知道。

沙小弦笑:“中国的才子啊。诗写得很好。”她一口气背了《桃花庵歌》,李铭远干脆走回来,盯着她问:“什么意思?”他问的是言下之意。她站起来笑着说:“希望铭少爷多学点唐寅的清俊风骨。”

李铭远一掌拍上她后脑勺,冷脸:“就知道你说话爱转弯。骂我风流就直说。”

沙小弦正色:“没有。我为人凉薄了些,但不开你玩笑。”

这句假话马上被攻破了。因为沙小弦要来工具,拆卸了电视外壳,开始在那里鼓鼓捣捣什么。李铭远看了忍不住说:“你能修电视还叫我扶电线?是怕我闲着吧?”

沙小弦笑着回答:“我要看看铭少爷能为小白脸牺牲多大耐心。”

以前和师父呆在一起,她就被迫学习修理师父的两大财富——收音机和电视机。现在她鼓捣了一下,真的弄得图像明朗了些。李铭远坐下来收看节目,她突然走开去,对着缩在床铺边的汀爸压低声音说:“汀爸,不要怕他。他只不过是个普通男人。”

汀爸稍稍挺了挺后背,嗫嚅:“第一次面对面见到铭少爷。我又是个老千——”

沙小弦微微一笑,确信李铭远听不清谈话后,才扶了扶对面的肩膀:“汀爸,勇敢点,我以后要仰仗你了。”

汀爸很好奇:“靠我做什么?”

“新加坡的狮子宴。——你应该知道调停的规矩。”她靠过身子小声说,“明年地下赌城要扩建分座,想占贫民区这块地。我要你出面领狮,在狮子宴上打败那边,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汀爸快要跳了起来,又被有见地的沙小弦硬生生按下。他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地下城是李家集团的产业啊!”

“这事李铭远还不知道,也不需要经过他的手。我们按照道上的规矩比赛,赢得堂堂正正就行。”

汀爸还是犹豫:“地下疯狂赌城——老板你见过吗?那人出自舞狮世家。”

沙小弦咧嘴笑:“我知道。我亲自拜会过他,试了下他的身手。他的身体柔韧性很好,那次我出全力去抓他,还是被他避开了。”(《赌品+战术》那章)

汀爸迟疑,躲躲闪闪不接话。她又下了狠药:“你总不能看到街上的孩子被赶出家,统一迁到更偏僻的海岛吧?”

还在迟疑。沙小弦重重说:“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你赢。”

终于点头。

第二天大雪封山。没一点可以下山的途径。沙小弦包紧外套,走进屋里跺了跺脚上的残雪:“李铭远,你怎么老看那张报纸?”

反反复复查看海报的李铭远抬起头:“你不是爱赌马吗?我也想了解下到底是什么,能让你在弯道马场溜达了十天。”

其实是为了接近目标何律师,当然也不排除她顺手赌一把的因素。看来他已经破解了她以前的陋习。

沙小弦面不改色地说:“赌马哪有老虎机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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