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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宿(6)+番外

李铭远反应奇快,伸臂格挡腿劈,脚步被砸得后退一步。

“果然练过。”沙小弦笑着说。

话没说完,她突然再次腾空跃起,持续不断地侧劈。

李铭远抿住嘴,只冷冷地卸挡腿势,却没有出手还击。

伦恩呜呜地俯首哀号,时而抬起毛蒙蒙的大眼睛,看着前面一攻一退的两条人影。

沙小弦身姿轻灵,辅佐长拳砸击时,两条腿像繁复花巧的刺绣走线,重重叠叠地落下。李铭远身手显然也不错,攻击了这么久,他的衣饰依旧完整,不见脏乱。

“够了,小白脸!再打我就还手了!”忍无可忍时,他低喊了一句。

沙小弦像是没听到似的,只管一轮一轮旋转侧劈,力道越来越烈。李铭远被逼到墙壁,后背抵在了砖面上,再无可挡之处,肚子砰地一声挨了一记膝击。

他捂住肚子,微微弯腰。

沙小弦冷漠不减,提起手肘,又恶狠狠地砸在他后颈上。

李铭远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仅仅只是一秒的时间。他慢慢抬起发白的脸,冷声说:“你真的要打是吧?好,我陪你!”

他丢下她的手腕,大步走到宾利雅致前,脱下风衣,露出了长而匀称的身子,只穿着高领黑衫和休闲裤。

沙小弦斯文一笑:“早死早托生。”

真正两人动手时,男人的力道和女人的技巧都让人吃不消——李铭远出拳浑厚,沙小弦长劈劲头足,地上的沙粒刮得呼呼乱跑,伦恩低呜两下,一拐一拐地朝巷子口走了。

夕阳完全隐去光辉,有星点灯火点明。

沙小弦越打越兴起,直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冷冷一吼:“住手!再动我就开枪了!”

沙小弦硬生生收了脚踢。李铭远趁机后退,微微平息呼吸。

她扭头朝右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一排精工定制的西服队列站在街边,手里拿着乌黑黑的枪管。

GLOCK23,是22型的缩小版,相当于GLOCK19的点40S&W口径型,被FBI大量采购,适用于各国总统保护人。

以前在基地训练时,她认识这些枪。

沙小弦冷笑:“玩不起就早点说,还用什么傻X特工?”

李铭远抚住胸口,左手一扬,冷声说:“都不准动!”

五米外的保镖鞠躬退下。

李铭远还等喘口气,穿上风衣,没想到对面青影一晃,新的一轮攻击铺天盖地压下来,这次密不透风,简直像陀螺般转个不停。

“小白脸,你疯了吗?”他大吼一声,身子忙于躲避。

沙小弦抿住唇,只管扑头盖脸地攻击,脸上冷得像块冰。她踢中李铭远两脚后,又腾身侧压他左脸,这下力道不轻。李铭远白皙的脸擦出一片黑,有些淤青。他再准备吼住人抓她时,发现她的身子轻盈一翻,一溜烟跑了。

“都死了吗?”李铭远大步走过去,踹了一脚保镖。“把她找出来,告她袭击大使——随便什么罪名!”

沙小弦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巷左兜右转。家家户户紧邻着房檐,她穿梭在遮蔽物下,掏出了手机:“冷双成,快接电话。”

电话过了十秒接起,谢天谢地,正是冷双成:“你好,哪位?”

“冷双成,是我,我很好——长话短说,你什么都不要问,帮我把顾翊叫来。”

冷双成传来的声音也很急切:“好吧,沙宝,这次我先放过你,下次你给我好好交待!”

“嗯。”沙小弦站在盛晾的衣物下,缓了缓呼吸。

过了不久,顾翊冷淡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你学的是古琉球形意六合拳?”

“是的。”

“师父是谁?”

“日本皇族的一位老武术师。”

“还有同门没?”

“有一个师弟。”

“谁?”

“前新加坡内阁大臣,外交部长家的公子,李铭远。”

一物降一物

沙小弦站在呼呼晚风的屋檐下有些沉吟:“李铭远有哪些特点?”

“你要对他下手?”

顾翊冷淡的声音传来,依旧不起一丝波澜,还是那么了然。

“说正事。”

“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和我性格差不多。”

沙小弦冷笑:“嚣张跋扈,无恶不作?”

“过奖。”

通话中有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沙小弦抿紧唇又问:“还有呢?”

“只用火柴。他那火柴是定制的,高级香樟木。”

看来这两人生活习惯互相同化了,顾翊也是用火柴的人。

最后——

“顾翊,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后面怎么做。”沙小弦淡淡吐纳呼吸,打量夜色四起的街巷动静。“泄露了我的去处,我就把冷双成骗走。”

顾翊的声音停顿一下,才冷淡接起:“沙小弦,你这威胁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

“我就问你一句话,我出来这么长时间,冷双成有没有对你们说我的事?”

显然没有,而且是守口如瓶型,顾翊在那边沉默了下来。

“知道我的影响力就好好对她。其余事你们不操心。”

喀嚓一声,冷心冷肺的顾翊一句话都没留下,很果断地切断了电话。沙小弦了解他“不愿意开口就算默认”的国际定律,放心地将手机装进裤子口袋,猫着腰朝狮子口潜去。

狮子口紧邻鱼尾街,一墙之隔,是她和师父、阿汀暂时落脚的地方。红砖小院里有棵弱不禁风的洋紫荆,沙小弦躲躲闪闪靠过去,露出脑袋朝正门里瞧。

呼的一下,一个黑糊糊的铁罐子夺门而出,直接飞向树干。沙小弦连忙从树后走出来,双手高举,直挺挺地跪在方砖院道上。

“师父师父,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满口黄牙的老邬提着打狗棒走出来,冷笑:“错在哪里了?”

沙小弦双手抱住头,直直地跪着,小声说:“第一,晚归,而且没带回师父您要的老米酒。第二,打架了,不仅和人打,而且和狗也打了。”

老邬早已一棍子刷下来:“打就打了,还没打赢,手流个什么血。”

沙小弦不敢挪动,却大声说:“我打赢了!”

老邬的脸色缓和下来。他用棒子薅薅徒弟的腰侧,沙沙说道:“起来吧,我跟你包一下。”

沙小弦站起来,没动脚:“师父,李铭远在后面追我,等会就要过来了。”

老邬也像没听到似的,看她不动,干脆进门把医务包拿了出来,扯住她的左手,撒了点药粉。“中国的土方子,云南白药膏,包好。”他笑得露出一口黄牙。

药包里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了,沙小弦看了有点惊奇:“师父知道我受伤了?”

“那是。”老邬阴恻恻地笑,“小丫头一招‘泰山压顶’劈下去时,豆豆爸又回去了一趟,把老米酒先帮我拎来了。要不等你打完,老头子的酒也凉了。”

沙小弦马上住了口,任由师父帮她包扎。老邬看了下她欲言又止的嘴,笑说:“豆豆没事,被狗吓一下子,心脏也跳得快些。”

沙小弦慢慢说:“他左心瓣有毛病啊,师父,经不得吓的!”

“哎呀,死丫头还敢顶嘴是不?”老邬两眼一翻,捞起棒子又噼噼啪啪地打,撵得沙小弦满院子乱跑。“拜师时就说好了,你师父的话都是对的!”

“好吧好吧!”沙小弦大声求饶。

两人尽释前嫌,继续包扎。沙小弦小声说:“我听到车子的声音了,李铭远已经找来了,师父等会不要拦我,让他把我捉去。”

老邬瞪眼:“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我撩拨他半天,就是要他注意我。”沙小弦笑了笑,又一溜烟窜进平房,抓了几粒平时买好的巧克力豆,塞了一颗到嘴里。

老邬皱眉问:“这豆子是你用来哄小孩的吧?你要带走?”

沙小弦摸出手机,消除一切通话及联系人记录,笑着说:“有用,对付他们家傻瓜特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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