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十年沉渊(94)

谢开言的手脚轻微抖动,起了一阵痉挛,这种反应让苗疆郎中很满意,点了点头。他负责监察全场,因此施法的摸骨张也表现得勤勤恳恳,不敢过多动作。

待控制谢开言的全身经脉之后,摸骨张摸出摄魂铃,反持在手间,轻轻地摇响,口中一直念念有词:“魂生九重,各相浮虚,脆皮入骨,脱胎换神。”一阵梵鸣之音渗入谢开言耳鼓,她的眼帘开始微微起伏,摸骨张见状,加重药包分量,继续游走于四周,拍下更多的银针。

最后一支透骨寒的长针扎进谢开言头顶,令她上半身猛然立起,渀似牵线傀儡一般。摸骨张细细咒念,她的身躯终于缓缓躺下,恢复了原状。

“如何?”他转身朝着监看的苗疆郎中说道。

郎中点头:“我即刻给总管传送消息。”

为了让郎中更满意,摸骨张索性当面尝试成效。“起!”他说了个字,桌案上的谢开言即刻缓缓站立,面容苍白地看向前方。

“睡。”

谢开言马上睡下。摸骨张收了银针,顺便摸了摸她的头顶,眯眼说道:“这个炼制人不错,很听话。”

苗疆郎中走到阁外,放飞一只信鸽,通传傀儡已经炼成,回头对摸骨张说道:“依总管密令,我们需连夜赶回汴陵。”

摸骨张道:“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留条活命好盘查南翎党余孽。”

摸骨张了然点头,解开布袍,洗净手,唤郎中收拾纱帐。郎中解开勾链,后背完全暴露,却不防摸骨张突然欺近,一锥扎进他脖颈,没让他没说一句话就栽倒在地上。

摸骨张拖着郎中尸身靠近水槽,抽出冰锥开始放血。待血水完全干透,他用药包裹住尸身,塞入置办好的马车暗格里。细细清理了一切,他走到谢开言跟前,冲着那张苍白无知觉的脸笑了笑:“我那傻儿子才见你一面,就吵着要媳妇,留你一命终归不会错的。”

茶楼外乌云密布,不多时,下起了大雨。

高台上零落着两具尸身,幕天席地,饱受水污摧残。摸骨张带着谢开言走出茶楼,看都未看句狐与简行之的惨状,驾起马车扬长而去。

一个时辰后,汴陵城楼遥遥在望。

正门前兵士盘查过往行人,因刺杀太子的凶手没留下任何佐证,太子府督办的文榜里便没悬放绣像,只是明令往来者出示通关牒劵。骑兵营镇守在门楼处,呵问摸骨张马车里可藏有他人。

摸骨张抬起眼皮子,睥睨看着骑兵,道:“我是连夜出城为总管办事。”说罢出示了修谬的章印文书。

银铠骑兵执意查看车厢,搜检一番,只看到两具并排躺着的尸体,一男一女,均用药包裹着。

摸骨张淡淡说道:“我采集的药尸,作医诊用,官爷要不要剖开肚子看看?”

骑兵连忙摆手,放马车远行。再箭步走上阙台,找到巡视的封少卿,报告了刚才看到的事情。

封少卿拍拍他的肩,叹道:“总算知道太子妃的下落了,不枉我们找了一天一夜。”交代完毕后,他便骑马奔向太子府。

太子府内依然由修谬操持大权。他严令太子亲随不得靠近寝宫,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消息,连左迁也不得例外。

封少卿找到左迁耳语几句,左迁面带忧戚道:“总管已经蘀殿下解毒,可是殿下仍然没有醒来,太医说,殿下的心病太重,不宜再向他进言,打扰他的休养。”

封少卿想了想道:“那末将加派人手暗中保护太子妃,左大人这边也要想想办法,早点让殿下醒过来。总管一旦逼迫太子妃,除了殿下,还没人能阻止他。”

左迁沉思片刻,匆匆走向后宫绣苑,向花双蝶面授几句机宜。花双蝶提裙赶到太子寝宫,唤退进药的宫女,亲自捧着玉案走近内帏。

修谬果然守在了?p>仓埃榭匆冻猎ǖ穆鱿螅劾镆丫剂艘恍┭俊;ㄋ蛄⒋膊啵廾赝房戳艘谎郏秃鹊溃骸霸趺词悄悖俊?p>

花双蝶低头道:“回禀总管,司药侍女刚刚打翻一只药盏,被左大人斥退,奴婢担心误了殿下敷药的时间,便自行舀着案盘进来。”

修谬哼了声,解开叶沉渊的袍子,取过药巾敷在伤口上。

花双蝶抬眼偷看,只见叶沉渊的胸口散着两片乌黑,夹杂紫红色的剑创伤痕,惨烈得不成样子。她连忙低头,内心长长一叹,容貌也萎顿了不少。

修谬细细换了药,殿外传来侍从通传声,说是宫中急件,他便匆匆走出查阅。花双蝶马上膝跪至床前,轻轻靠近叶沉渊耳边,说道:“殿下,谢姑娘落户张家,状况极危险。”

抢着说了一句,她就退开很远,如常跪立,等着修谬归还。

修谬将她唤退,守卫一宿,天明后责令亲信封锁寝宫大门,坐着马车来到右巷。

谢开言一身白衣白裙,呆呆地站在桃树下。摸骨张打来热水,蘀她擦脸,回头一见修谬走进门,就冷冷说道:“放了我家阿吟。”

修谬摆手,门外兵士推进阿吟。

阿吟踉跄几步栽倒在桃树下,抬头一看,喜出望外:“咦——果子的姐姐。”不顾爹爹蘀他解开绳索,他便跳到谢开言正前,冲她笑着。

谢开言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皮很久才眨一下。

阿吟歪头说道:“一一,一一,果子呢?”

摸骨张一掌挥开儿子,让开了修谬的视线,尖冷说道:“总管若要拷问,请便吧。”

兵士突然走近,弯腰说道:“启禀总管,封将军带人冲进巷口。”

修谬一展袍襟,安然坐在条凳上,丝毫不为狭小的庭院拘束。“拦住他。”

兵士面有难色,修谬冷冷道:“请出殿下的‘蚀阳’,看他还敢不敢闯?”

兵士连忙从马车里取出一柄寒霜凛凛的长剑,捧在手心,疾步朝着巷口跑去。蚀阳是太子佩剑,上面封了前代皇帝的徽印,在华朝有见剑如见君的惯例。封少卿一看到蚀阳,果然翻身下马,跪在了巷口,片刻动弹不得。

既无喧哗传来,修谬瞧了眼摸骨张,冷冷说道:“开始吧。”

阿吟一听他的语声里有种冰冷的杀意,连忙拦在谢开言面前,大声道:“你想干什么!”

摸骨张喝止阿吟,阿吟怎么也不愿走开,紧紧护着谢开言,瘦弱的肩膀不住地抖动:“爹,爹,你不能害她!”

摸骨张摆头叹息,道:“我只问她两个问题。”阿吟将信将疑让开,看着爹爹用银针扎了扎谢开言头顶。

摸骨张问:“南翎余党躲在哪里?”

谢开言不眨眼答道:“乌干湖。”

“有多少人?”

“四千。”

“兵力如何?”

阿吟突然大叫:“爹,爹,这是第三个问题!”

摸骨张走过去甩了阿吟一耳光,再接着问了一遍。

谢开言呆滞回道:“精骑三千,粮草十万。”

摸骨张回头瞧着修谬,修谬满意地点了点头,刚要抬手指向谢开言,摸骨张就闪身堵在谢开言面前,笑着说:“此女已废,形同傀儡,不如留给我炼制药渣,请总管放她一马。”

“让开!”修谬站起,全身上下充斥一层淡淡的杀气。

摸骨张拢袖伫立,眯眼看着修谬,淡淡道:“总管若是不放心,我明日便可搬出汴陵,立誓再也不踏进这里一步!”

阿吟也堵在谢开言身前,拼命点头。

修谬宽袖一卷,已经凝聚起十成内力,正待发出,耳边又传来亲信的奏报:“左迁大人带兵赶来!”

修谬冷冷一哼,道:“张老板带傀儡进城,竟然让整个太子府都知道了!”

摸骨张淡淡道:“我依循总管命令办事,不出一丝纰漏,躬身自问,于心无愧。”

修谬撤了杀气,拂袖而去。

摸骨张擦去额上汗,喃喃道:“好险,好险,总算骗过了大总管。”

上一篇:幽灵山庄 下一篇:解连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