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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腰(重生)(128)

作者: 岚山雀 阅读记录

至此,屋内的声音便好似自己长了脚一般跑至他耳边不住地放大。

他原耳力便胜旁人好些,如今双眼一阖,只觉内里之人如何宽衣解带如何下水如何起身皆能用耳朵勾勒出来。

少顷,内里水声停,才叫李云辞轻轻舒出一口气来。

他这样的年岁,原连通房都不曾有一个,他虽不曾刻意禁欲,可枕畔亦不曾有过人,只觉那样的事体惯是没有意思的。

可遇到她之后,好似全然由不得他一般,不知何时那纨绔便不听使唤得随意舒展。

还不曾食髓便似已知味,诚如眼下,腹中如火烧一般。

这般往复几次,饶他面皮再是厚,眼下却仍旧觉得讪然不已。

只得双目紧阖,强自敛了脑海中蹁跹的思绪,心下默念着兵法。

可这般默念了一阵,竟觉用处不大,遂眉头紧锁,干脆默背起了经文。

只于经文上头,他原是一窍不通,不过是从前秦氏唇口中念着几句时不经意间记下来的。

故而眼下这般临时想起抱佛脚,佛祖想来亦是嫌弃得很,七零八落牛头不对马唇的金刚经来回不知念了多少遍,心下才稍稍安定了些。

随即深唿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李云辞瞧了瞧窗外的夜色,已然不早,正要复阖眼之际。

却听到内里传来趿趿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即便至他身后门口处,“咯”的一声,是撤了门闩的声音。

继而又是一阵踢踏不绝的脚步声向床榻上头爬去,随即便是贺瑶清的喁喁细语。

“进罢。”

骤然闻言,李云辞心头一震,莫说什么金刚经,全然抛至脑后,施施然推门入内,只面上还得装作淡漠如千山一般。

朝内一瞧,她竟已然钻入薄衾中要睡了。

随即便听到贺瑶清闷在被衾里头的声音,“将烛火熄了罢,我要睡了。”

分明半点情绪也无,可教李云辞听来,只觉脑中轰的一声,犹如爆竹应声炸开,刹那间纸屑飞扬,火药香四溢。

忙吹熄了桌上铜烛台上的烛火,小心翼翼放轻了步子行至床榻边,不想才刚坐下抬了一足要褪鞋袜之际,那头微微朝里的贺瑶清便翻过身探起半个身子,不明所以道。

“你作甚?”

李云辞一时愕然,面上怔楞道,“我亦要睡……”

不想,话还不曾说完,便见贺瑶清敛着眉头满脸不耐得嗔怒道,“哪个让你上床榻的?”

眼下分明刚入了秋,夏日的尾巴才刚过了不久,因着怕反热,屋子里头的一扇窗户还嚯了一条缝。

只那秋风扫过屋内,拂过李云辞的脖颈,钻入他的衣领,继而便往他的骤凉的胸口汇聚而去。

恍惚间想起洞房的那晚,只一个字垂坠在心头。

悔……

第87章

“劳烦王爷现下便将和离……

“你自去寻个地儿睡, 莫来扰我。”

说罢,再不多瞧李云辞一眼,兀自将肩头缩回薄衾中, 朝内翻了个身阖了眼。

只留李云辞一人,坐在床沿上头,垂首瞧着膝上的一足, 足上的靴履脱亦不是穿亦不是。

半晌,才悻悻然起了身, 自去柜子里头拿了两床被衾铺陈在离贺瑶清睡着的床榻不远的地方, 一席垫一席盖, 又寻了一个包袱放在地上当枕头, 便这般合衣睡下了。

屋外月影婆娑, 只余一缕银辉从先头那条窗户缝透进来倾泻在床踏旁,淡淡地勾勒着床榻之上正侧身躺着的那人的身姿婀娜。

李云辞原是摒了杂念要睡的, 只眼下夜风阵阵,生怕榻上之上着了凉, 便掀了眼帘往床榻之上瞧去,一眼便瞧见了小山高低绵延。

瞧了一眼, 顿了一顿, 收回视线。

不稍半刻,复又抬了眉眼瞧去。

少顷, 李云辞一声轻叹,好似要将腹下一股浊气皆吐出一般, 只这般深唿吸不知往复做了多少回,半点用处也无。

分明已入了秋,何以这夜晚还是这般燥热,李云辞初初不过是在薄衾下头翻来覆去, 教那被衾一空一浮的好不热闹,而后干脆掀了薄衾将身子皆探出被衾外头贪着凉。

半晌,终是认命一般蹑手蹑脚地爬起身,连烛火也不敢点,只摸索着往屏风后头去了。

正这时,身后竟响起了贺瑶清的声音,只到底是吴侬软语,便是带着一丝不耐,可话说出便仍似娇嗔一般。

“什么辰点了,还要不要睡了,怎的这般不能安分的?”

闻言,那头正在浴桶边的李云辞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原这话他再熟也没有的了。

可眼下“他”确实不安分……

故而心下讪讪,也不敢驳。

不多时,水声哗啦,是李云辞抬手轻绞了帕子。

那头贺瑶清闻声,探起半个身子问道,“王爷可是要沐浴?那头的水是我先头用下的,我差人再另送两桶热水来罢。”

李云辞只道不用,便就着凉水冲洗了一番。

贺瑶清听着刻意放轻手脚后淅沥沥的水声,被衾下的唇瓣微微勾起,连眼眸都弯了起来。

待屏风后头的水声停了,倏地抿了唇忍了笑意继而钻入被衾中再不作声。

-

那头李云辞绞了帕子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正下意识抬手探向一边的屏风上头撩衣衫时却撩了个空,却也不曾多想,便另寻了一件内衫换好。

继而放缓了步子回地铺旁躺好,一声轻叹,将先头脑中烦乱翩跹的思绪皆扫空,遂阖了眼,心下默数着羊,这便准备要睡去了。

那厢一旁床榻之上的贺瑶清听着没了动静,又从薄衾内钻出半个身子,上半身微微撑着,菱唇轻启,板着脸佯装正颜厉色道,“颖婉是谁人?”

骤然闻声,倒教李云辞一时愕然,睁开眼,险些想不出这“颖婉”是谁人。

心下一时回转,想起好似前日在东院他母亲跟前提过一回,不想她这般便就记下了,还忍到现下才问。

心头好似被照入一缕日光,火光悠然,热意潺潺。

李云辞唇边的笑意漾开,细细答着,“原是我母亲要放在我房里的人。”

“那你收了么?”贺瑶清下意识敛了被衾的一角一圈一圈地绕在手指上头,嘟囔着复问道。

只声音轻软,娇嗔一般。

闻言,李云辞想起那日在秦氏屋外听到她说的,原他娶哪个纳哪个她全然左右不了的话。

心下几不可闻得一顿,“你想我收么?”

听罢,贺瑶清娥眉轻敛,兀自翻了一个白眼,复又钻入被衾中,闷声道,“哪个管你收不收的,你最好将府里头貌美的女子皆收了去,才是你的本事!”

“还有上回那个宝雀!亦要一道收了!”

颖婉还不曾说清楚,何时又跑出一个宝雀来?

一时轻笑,“宝雀又是哪个?”

“便是那日在辉月楼伺候你的那个。”

听罢,李云辞瞧着月影之下贺瑶清的身影在被衾之下翻来覆去的模样,“我何时要她来伺候我,那原还是你将她送至我房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