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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腰(重生)(144)

作者: 岚山雀 阅读记录

贺瑶清在被衾下翻了一个声,再不欲与他多说,“你出去罢,我自来上药。”

李云辞却不应,轻掀了被衾的一角,抬了她的皓腕,食指轻沾了一点药膏,细细按压在了青紫处,缓缓打圈,待至完全吸收了便又挑了一点药膏再上了一遍,至此全身的药上下来已然是大半个时辰了。

可李云辞不曾有半点不耐,小心翼翼的模样似怀中人儿为世间珍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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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身上的药上好了,李云辞又拿出另一罐药,不过一眼,贺瑶清便知晓是什么药,更是羞赧无状,说什么都不要他替她上了,只伸了纤纤玉指将药罐子拿了过来,口中催促道。

“我自来罢,你今日无事么?快些走吧!”

闻言,李云辞笑意潺潺,也不曾强求,遂起身行至屏风外头的桌旁坐好,手指于桌面之上下意识轻叩着,再不曾多言。

只听得屏风后头一阵轻而又轻的悉索之声后,便是一片静默,半晌,便听得贺瑶清的声音从屏风后头传过来。

“昨儿我听说,圣上要王爷留在金陵?”

李云辞听罢,心头一默,眼帘微垂,继而缓缓起身,绕过屏风,便见贺瑶清已然穿好了中衣正靠在榻上。

李云辞坐在床沿之上,眼下尤花殢雪已过,闷怀萦回,一时默然。

贺瑶清见状,亦敛了唇边的笑意,轻声道,“阿辞,你莫瞒我。”

李云辞心下一叹,遂附在贺瑶清耳边,用只二人听得见的声音哑然道。

“昨日在殿上,圣上说,封我为太子太傅……”

闻言,贺瑶清面上怔楞不已,“太子太傅?圣上连太子都不曾有……”

话还不曾说完,便抬手捂了唇口噤了声。

是呀,圣上连太子都不曾有,何况他原一个统兵打仗的武将,饶是再学富五车,倒也不必与文官争长短,做什么劳什子太傅?

圣上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竟为了要留住李云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可这些不可言说的道理,她既能想明白,李云辞自然也明白。

回想昨日在宫里头他立身在屋旁见着她盛装的模样,眸中分明不曾露半分郁懑,想来是他不想教她担心……

“若留你在金陵城,那雍州兵马谁人来掌管,圣上可有说么?”

贺瑶清的声音,轻而又轻,眉头深锁得仰面望着李云辞。

李云辞朝贺瑶清回望,瞬然,二人四目相对,屋内是一阵静默,只余墙角的更漏几声滴答。

半晌,李云辞一手抬起贺瑶清的手掌,修劲的指节轻悬,于她的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了一个蔺字。

见状,一颗心渐渐下沉,平摊着的掌心渐渐握拢指节蜷成了拳。

想来圣上早有打算,寻了这样一个敷衍的由头,若李云辞应,那雍州兵马悉数归于蔺璟手中,若李云辞不应,想来他二人出金陵城怕是算不得容易了。

贺瑶清顿了一顿,复道,“眼下府中旁人可信?”

闻言,李云辞缓缓摇了摇头,只道久不居于金陵城,万事难说,除开阿二一行人外,旁人皆不可尽信。

贺瑶清心头亦深以为然,李云辞久不居此处,难保有人不曾暗中收买,先头的风花雪月在这一瞬皆抛开了,眼下那举步维艰之感才慢慢袭来。

少顷,贺瑶清忍着酸痛掀了被衾下了床榻,拉着李云辞行至卧房另一头的案几,拿了磨条在砚台内磨了墨,继而替笔轻悬,一字一句得写到。

“圣上可知蔺私通突厥一事?”

见此,李云辞眉眼一挑,心下一默,这句话,从前李宥也说与过他,那时他疾言厉色得呵斥了李宥,可如今瞧来,圣上召他回金陵城述职,那样巧突厥便来犯,倘或没有面前的人儿,突厥怕已然破城。昨日又提了留他在金陵做一个虚得不能再虚的衔儿,反而要将雍州兵权另至于一个文官手中。想来蔺璟,颇得圣上的信任……

倘或圣上知晓蔺璟勾结突厥……

亦或是,蔺璟勾结突厥乃圣上授意?

若是真,金陵城自然是不能再待,但眼下圣上不松口,为臣子,他便不可擅离。

至此,李云辞沉了眉,抬了手指扶着额头,不过,原这些原都是猜测,暂且还无真凭实据。

第94章

“我心悦于你,此生不变……

贺瑶清望着眉目沉沉的李云辞, 心下陡然一紧,先头尤花殢雪差点将昨晚小院的事体给忘了。

重新悬了细软的羊毫,贺瑶清用镇纸将宣纸铺陈, 在李云辞的注视中,将蔺璟如何与那位娘娘的谈话一一写了。

“你可知晓圣上在用丹药么?昨夜我瞧圣上,神思倒并不如何清明。”

只见李云辞眉头敛得愈发深, 遂立身置于贺瑶清身侧,另提笔, 于宣纸上头笔走龙蛇, “丹药可是蔺相与的?”

贺瑶清默了默, 倒似是在回想昨夜在小院中听着的事体可还有什么漏下的, 半晌, 才在纸上写到,“不知。”

至此, 屋内一阵静默,只余二人轻而又轻的唿吸之声。

李云辞眼波微动, 原以为蔺璟与突厥勾结,是为圣上讨要兵权之故, 可眼下瞧着, 蔺璟怕还有另有私心。

贺瑶清轻启了唇口,轻声道, “原他那样的人,视权势如命, 想来于他眼中,再没有比滔天权势更重要了的。”

言讫,李云辞微微低下头望向贺瑶清,一时倒不言语。

贺瑶清一侧身, 便撞进李云辞似笑非笑的眼眸中,二人四目相对之际,贺瑶清便轻掷了笔似娇嗔,“瞧着我作甚,我于你如何你不知晓么,竟还要与我生气么?”

闻言,李云辞心头一怔,遂挑了眉眼,瞧着身侧的人儿那般撒痴的模样只想拥入怀,当即便抬手拦住她的腰际,继而坐至案几旁的座儿上头,于贺瑶清的耳畔轻声道。

“我何时生气?”

贺瑶清原是背靠着李云辞,闻言当即回转过身,面对着他却不发一言,只作出一副“还说不曾”的表情来。

便这般望着李云辞,眸光无半丝躲闪,半晌,倒似李云辞先败下阵来,一时笑开复将她搂紧,笑道。

“昨儿我哪里是生气,原是为着你乱跑不见了人,你可知我如何担心你?”

话毕,贺瑶清面上却仍旧不松半点,李云辞无奈,竟轻声揶揄,“从前那个说要日日与我在一处的人呢,莫不是变心了?”

声音喑哑又低沉,似混着蛊虫,越过贺瑶清的心头,乘着她的心头又莫名无章了起来。

贺瑶清当即面颊绯红,“你倒是惯会恶人先告状的,我这人……原是死心眼得很,认定了一人不撞南墙便不会回头。倒是你,又是东珠又是颖婉,日后还不知要纳几房妾室另娶几个侧妃的。”

说到最后,只拿眼睥着李云辞。

言讫,不曾想李云辞竟亦落了唇瓣的笑意,拉住她的手,抬眸望着她盈盈若水的眼眸,一本正经一字一句道。

“原在我心下,再没有比镇守边关护百姓周全更重要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