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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腰(重生)(150)

作者: 岚山雀 阅读记录

“眼下阿辞被困在金陵,贺氏义无反顾地追了过去伴他左右,而我这个口口声声万事为他好的娘,却只能待在这个四方小院吃斋念佛,帮不得他半点……”

秦氏眸中隐隐含着的泪倏地便从眼眶里落了下来,啪嗒一声落在窗棂之上。

心头早被那无尽的担忧、自责压住,直将她压得显得喘不过气来,面上哪里还有半分从前那闲庭信坐却又半分不肯饶人的模样在。

良久,秦氏望着缠绕在手腕上单薄的断裂的丝线,一声轻叹,只道让赵嬷嬷且下去罢,她想一人静一静……

第97章

“王爷……出事了……”……

自那日后, 圣上再上朝,皆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精神头瞧着愈发不好, 也再不曾单独寻过李云辞。

蔺璟亦许久不曾见过,朝中大臣们众说纷纭,只道蔺璟许是被派去做了一桩要紧的差事, 亦有人说好似瞧见有人入了蔺府将蔺大人带走,至此, 不知所踪。

只李云辞心下却很清楚, 蔺璟一定还活着, 甚至可能就在宫里, 或许正在替圣上出谋划策要如何让他交出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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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那日, 他向圣上禀了想回雍州之意,可那日不过是投石问路妄图一探圣上的意思。

他亦知晓, 倘或要让圣上同意他回雍州,必然是要先交出兵权, 可若兵权最后是落在蔺璟那般奸佞小人手中,自然是万万不可, 即便另交旁人, 眼下那个万万人之上高坐殿内的圣上,可否还值得他誓死效忠?

李云辞甚至想, 他所忠于的究竟是大历,还是枉顾百姓只听信奸佞之言的圣上……

这般谋逆之言, 自那日后,一直来来回回萦绕在他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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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辞回府时,阿二从袖襟中悄么儿拿出一个小小竹节,内里摆放着卷起的绢帛, 是许琮送来的。

避过身后日日跟着的一队人马,李云辞抽出绢帛展开,上头写着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听命,李云辞面色如常地翻身上马,那绢帛在两个指腹之间轻轻一捻,便化作了灰烬随风散去。

若等圣上松开,眼下瞧着除非他死,绝无可能,可若要硬闯,便是成了,那他将背负千古骂名,后患无穷,至此,便只得从旁处入手。

不几月便是要至年下,圣上原就要去法华寺参加祭祀大典以此祈福。

一来,是今年蜀中大旱。

二来,圣上已至不惑却还不曾有子嗣。

而与圣上一道去法华寺的名单早就拟好,皇后病重,怕是不能跟去。

圣上后宫空虚,既如此,想来与蔺璟私会的刘嫔定是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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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李云辞万万不曾想到,眼下他的千般部署万般盘算,皆不曾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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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辞至府门,贺瑶清又在门口候着,只今日她甚是乖觉,好好穿着大氅,倒也不曾冻着。

因着天凉,屋内早早得便燃了地笼,故而二人入了书房时,迎面扑来的便是温暖如春的气息。

贺瑶清替李云辞脱下大氅,又吩咐布膳。

只待用尽了今日的菜,贺瑶清又差人收拾了又将小点心端了上来,才刚用罢膳食,自然是吃不下。

“暂且先放着罢。”

贺瑶清遣散了屋里头的嬷嬷仆妇,随即端着小盏至李云辞跟前笑道,“你瞧一瞧罢,想来瞧一眼就要吃了。”

此番倒是当真被勾起了好奇心,李云辞掀了盏盖一瞧,竟是一碗汤团子。

面上愕然,还不及应,便听得贺瑶清朝他莞尔,“里头是莲菜馅儿的,原这个馅儿雍州才有的,我亲手做下的,你且尝一尝,可合你胃口么。”

闻言,李云辞心头一动,抬手接过碗盏,拿起汤匙挽起一个便送入了口中,倒似是还不曾嚼,便咽了下去,贺瑶清正是不明所以,却见李云辞连一个停顿都不曾有便接二连三将汤团皆吃完了。

至此,贺瑶清眼波中漾起笑意来,“去年冬至在母亲那处,我便记得馋这一口来着,只那时赶巧被蔺璟打断了,想来你后头事忙便也不曾吃成,如何,可还要再来一碗么?”

李云辞抬起头,望着眉目弯弯成月牙儿一般的人儿,轻笑道,“你要将我当猪仔一般养着么?”

只话音刚落,抄起书册,却微微有些不自然道,“你从前……时常自己做汤团么?”

贺瑶清闻言,只摇头笑道,“怎么可能,今儿原是头一回呢……”

“从净菜到剁馅儿,再到揉面,不知被我揉坏了几块面团,才成了那么一小锅,我自己都不曾舍得用呢,专候着你回来让你先用。”

言讫,那厢李云辞的唇瓣终是勾起了深深的弧度,连那翻着书册的手指都变得轻快起来。

只这些,贺瑶清都不曾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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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辞既在瞧书,贺瑶清便在书架上头挑了一本史书全当话本子来瞧了,横竖兵书她是瞧不进的。

原是想去李云辞案几旁似那日一般与他一道坐着,可虽说李云辞怀中暖和,可她到底是个面皮薄的,何况他今日也不曾唤她,既不问,哪里好自去。

想罢,贺瑶清便敛了心神,慢条斯理得翻着书册。

屋内的地笼趁着门缝里头钻入的一缕风儿将炭火上头的火舌陇得更是明焰,发出几不可闻的咝咝之声,火舌吞没了一块银丝碳后,调了个头便又去寻另一块炭火,乐此不疲。至此,屋内便只余墙角铜壶更漏轻而又轻的滴答。

这般万籁俱寂的静谧之时,倒教人生出一丝眼下正是雍州书房的错觉来。

正这时,屋门外的院子里头,忽然传出一阵皂靴踏在院中细碎石子上头的沙沙之声,只步履匆匆倒似是一路狂奔一般。

贺瑶清闻声抬头,与案几旁的李云辞四目相对之际,脚步声已至屋内,是阿二。

“王爷!雍州送来信笺!是急件!”

言讫,李云辞倏地敛了神色,起身三步行至屋门口,随即拉开门,便见阿二已是心急火燎之态,见着李云辞,当即顿首将信笺置于跟前,一字一顿道。

“王爷……出事了……”

李云辞蹙了眉头,抽过阿二手中的信,起开火漆,抖开叠的四四方方薄薄一层的宣纸,却不过一眼,眸色大震,身形晃动,险些要站不稳,手中的宣纸亦落了下来。

贺瑶清原是立身在李云辞身侧,见阿二神色仓皇不已的模样便屏气慑息望着李云辞,却见李云辞摇摇欲坠噬魂夺魄之际,心头陡然一紧,忙上前将人堪堪扶住,继而从地上捡起那封信看了起来。

当即讶然,只下意识得低喃,“母亲……母亲竟……”

雍州到金陵,便是快马加鞭一刻不歇,信也要将将一月才能送到,也就是说,秦氏在一月前便已经身故。

随即抬眸望向满脸痛色的李云辞,正步履蹒跚得行至圆桌旁,一手撑住桌面,弯了背脊。

贺瑶清知他心头正是哀毁骨立悲不自胜,心下一痛,转头朝阿二道,“这封信可会有差错?”

阿二摇了摇头,“信封外头有阿大的私印,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