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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腰(重生)(31)

作者: 岚山雀 阅读记录

“我如今身子尚未痊愈,多有不便……”

贺瑶清立身在桌旁,双目炯炯,只望着李云辞的唇瓣一张一合,正在用心听着吩咐,都不曾注意到李云辞正一步步向前,直至她跟前。

至此,二人不过一拳之隔。

贺瑶清蓦得回过神,心下一慌,正要后退避嫌之时,不想李云辞的手臂竟不知何时伸到了她腰后,一把将她揽住。

随即一张俊脸便在她面前不住放大,直将她骇得背脊渐僵,连唿吸都忘却了。

李云辞的鼻息已然近至她面前,正当她犹豫可要挣脱之际,他豁然侧转了面庞,将唇瓣置于她的耳畔,轻声道。

“你可否帮我去……寻了……”

语态轻而沉,簌簌温热的气息徐徐铺洒在她面颊与脖颈,将她激得忍不住瑟缩。

待听完了耳语,心下那点子初初被李云辞的行为搅地惊异不定的心绪,才渐渐便被一股欣喜代替。

李云辞竟在城内安了暗茬,这样私密的事自然要小心说才好,故而他才这般附耳说与她的。这样一想,贺瑶清心下随即了然。

又一转念,他既将这样要紧的事交与她,是否意味着,如今于他眼中,已然要比先头刚入梁王府之时来的教他更能信任些?

贺瑶清随即仰面朝李云辞道,“王爷且放心。”

言辞之郑重铿锵,倒教李云辞恍然生出一种她眼下正于军中立军令状的错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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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屋外天色已暗。

墨大夫又来替李云辞复诊,只这回却遣走了贺瑶清,屋内只余他二人坐在桌边。

李云辞默不作声地瞧着墨大夫讳莫如深地搭着脉息,烛火摇曳,晃动着他的眉眼,将他眼睫甫成一个晦暗的扇形落眼底。

半晌,墨大夫终睁开了眼,却不曾起身,只朝着李云辞道,“体内余毒已然要清了,痊愈便也不过是这几日之内的事了。”

闻言,李云辞缓缓将手收了回来,“如此,多谢墨大夫。”

不想话音刚落,那头的墨大夫却又勾了唇角,“你的命格极贵,这个坎儿已然过了,日后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几句话,意有所指,如平地惊雷,豁然破开寂寥的夜空,足以教人为之一震。

只李云辞不动声色,面上默然,抬了眉眼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墨大夫。

少顷,才轻声道,“大夫所言,倒教李某不明所以。”

那墨大夫见状,也不恼,“原你命中有一劫,只如今这一劫提前了,却也已然过了……”随即又压低了声线,低哑道,“殿下非池中之物,心性自然不在这四方屋中……”

“您说……是也不是?”

李云辞倏地沉了面,原心下便早觉得这个墨大夫不若一般人。如今竟能瞧出他的身份,只他既知晓,却仍旧救了他,想来应该于他暂时没有威胁才是,只不知这位墨大夫究竟所为何。

默了默,李云辞眉头轻敛,喑哑着声线开了口。

“一派胡言。”

他于大历朝忠心赤忱,自然对这番玄黄之言嗤之以鼻。

“殿下此生……有贵人相助矣。”

说罢,墨大夫面上冁然而笑,随即起了身,恍惚间腿脚好似也不颤巍了,手中的拐杖也不用了,背脊挺拔如松柏,行至门边,豁然拉开门闩之时,背脊随即又弯了下去,好似一瞬间又成了那个耳聋眼不明的老朽。

外头候着的贺瑶清忙迎了上来,待相送了墨大夫,一回身便瞧见李云辞倚在门边,二人隔了一个院子,傍晚风原就大些,又淌过院中细碎的砂石,一时教迷了眼,月影落下,亦教她分不清他在望着谁……

第34章

只不知为何,蔺大人于圣……

这日,贺瑶清独自上了街,先将李云辞交代的事体做了。

而后便直奔那日与陈氏寻来的另一家绣坊,内里的伙计原是认得贺瑶清的,见着人来,忙唤了掌柜。

这家绣坊的掌柜姓苏,待苏掌柜出门来,贺瑶清也不卖关子,只盈盈福了一礼。

“有一桩买卖,不知苏掌柜可有胆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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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傍晚,天色已不早,贺瑶清便要告退,苏凤卿当即便结了银钱,又要相送,马车已然在绣院外头候着了。贺瑶清瞧了天色,陈家原就偏僻,故而便不曾推脱,只她不曾想到,竟是那苏凤卿亲自驾车。

一时心下报赧,“怎好这般麻烦苏掌柜。”

“无碍,娘子且坐稳了罢。”

至此,一路上二人便又聊了好些绣院之事,多是苏凤卿问询,贺瑶清不过挑着知晓的答了。那苏凤卿再问些关于贺瑶清为何会这般难的针绣技法、又是师承于何人,贺瑶清便只当不曾听到,闭口不答。原她也不想节外生枝,今日此举,亦不过为给那郑掌柜一个教训罢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地方,贺瑶清下了马车,又正经与苏凤卿道了谢,这才转身推了栅栏入内去了。

才入了院子,便见陈氏上前来迎,又见着还不及远走的马车,陈氏原也认得苏掌柜的,“怎得去了那样久?还是苏掌柜送你回的?”

“你阿兄已然来院中瞧了你几回,眼下想来已然回屋去了。”

贺瑶清闻言,心下一顿,遂问道,“大嫂先头可跟我阿兄说了我今日会晚些归?”

“自然说了,想来他心下是担心你的。我在厨房给你留了吃食,待用过了便回屋去罢。”

贺瑶清将今日才拿到的一袋银子递给陈氏,袋中的银钱教陈氏的手一沉,自然不肯收,却拗不过贺瑶清。

贺瑶清用过吃食,又去了浴间擦洗了身子,这才回屋去。

说是浴间,但到底不如王府的精细,不过是四面墙一扇门,虽说简陋,可贺瑶清向来喜洁,故而来了这处,每日定要擦洗一回的。

待入了屋,李云辞已然上了床榻,正在瞧书,见着贺瑶清入内,随即瞥了一眼,却见她神色轻快。

“何以这般乐陶?”李云辞闷声问道。

贺瑶清今日劳累,原不曾想多言,却不想李云辞观察这般细微,“只今日去给了那郑掌柜一些教训罢了。”

李云辞闻言,心下竟莫名生出一丝怅然来,她竟真的用不上他。

再见她唇边还含着盈盈的笑意,想来是真的悦性,却也是真的疲乏,待卸了妆发便往墙角的床榻去了。

待她躺下,那头李云辞便“噗”得合了书,随即吹熄了烛火,亦躺下睡了。

不多时,李云辞复睁开眼,下意识的朝墙角望去,只余轻而又轻的唿吸之声,细软如春日煦风。

想着她今日多半是去办他先头交代的事体,却这样晚都还不曾回,自然有些放心不下,倒不是为着她,只是若有不测,毕竟是因了他的交代,故而他心下不定也是有的。

他去院中瞧了几回,最后听到了马蹄声才知有人将她送回了。

既如此,倒是他多虑了。

月辉婆娑,静谧的屋中不知是何处漏进来了一缕风,倒似是谁人的一声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