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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腰(重生)(56)

作者: 岚山雀 阅读记录

“自然作数。”李云辞一顿都不曾,随即应下,“可是有何处难言?”

话毕,不过一转念,复道,“可是那日我阿娘寻你,说了什么教你受了委屈不曾?”

贺瑶清慌忙摆手,“母亲待我极好,那日去不过是说些后院内的小事罢了。”

至此,李云辞心下才定了下来,“无妨,有何难言,你且说便是。”

“妾身屋里的俞嬷嬷……她原在金陵城还有一孙儿,只前阵子却不知去向,先头听王爷说,幼时曾去过金陵城,想来在那头合该有些认识的人。不知……不知王爷可否……”

李云辞望着面前这个言辞皆小心翼翼之人,一时生起怜惜来。

她原就是从金陵城来的,在金陵城认识的人,合该比他多才是,皇后是她的姨母,她又得圣上赐婚才入了雍州城。

再不济,还有一个现下正是金陵城圣上跟前第一辅臣的蔺璟。

她现下却撇了旁人独独来问他,自然是在她心里,他比旁人皆要让她信得过。

原不过寻人这样的事情,于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想罢,李云辞心下隐隐雀跃,那种被心爱之人信任的满足之感已然填满胸腔,又细细问了姓名,“无妨,我晚些时候差人问询一番。”

贺瑶清正经道了谢。

屋内又是一阵静默,李云辞却半点不觉无趣,烛火晃动,映着面前之人的眉眼温婉又灵动,亦教他心下一片安宁,只想着日日在这处,摒了旁的烦心事才好。

那头贺瑶清抬眸瞧了眼李云辞,见他正言笑晏晏地望着她,心下思忖着她想要离府之事合该怎么去说。

半晌,又替李云辞倒了一杯茶,装作不经意道。

“今日见东珠在马上磊落飒飒之姿,听王爷说,东珠骑马亦是王爷教的?”

“王爷与东珠二人果然是桴鼓相应,想来日后在一道想来亦是珠联玉映,羡煞旁人。”

那头李云辞闻言,正要含笑应下,口中那揶揄东珠之言堪堪要说出口,不想后头便又听得她说什么“珠联玉映桴鼓相应”,心下倏地一沉,只面上半点瞧不出异样来。

微微侧眸瞥向贺瑶清,“你……何意?”尾音缓缓拖起,喑哑低沉的声音犹如沐晨钟鼓。

贺瑶清悄么儿抬了眉眼去瞧,李云辞脸上已然敛去笑,眸色渐寒。

一颗心却渐渐“咚咚”沉声跳跃,先头预备下的说辞,现下却搅成一团乱麻,也不知她才刚投石问路之言是哪一句说得不美。

心下是百转千回,随即蓦然一顿,莫不是李云辞以为她要将他心爱的表妹纳作妾室?

想罢,缓缓轻吐了一口气,复朝李云辞解释道,“王爷与东珠青梅竹马,待东珠更是情深意切,妾身虽蠢钝,但是这点子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王爷且放宽了心,妾知王爷不悦妾,自是不会让王爷难做,待过些时日,便自请下堂去。”

“王妃之位,定然是东珠来最是合适。”

“只还要劳烦王爷,待妾身出府时——”

贺瑶清垂手絮絮不休地将话一股脑说了出来,措辞上头更是万分谨慎,那头李云辞面上已然恍至三九隆冬之境地,哪里还见得什么沉沉若水。

贺瑶清正是软声细语絮絮之时,却不想话都不曾说完,那头李云辞已然骤然起身,随即抬手一把扼住她的手臂,而后便不管不顾得一把将她整个人拽过桌子至他跟前,教她的胯骨重重地撞在了桌沿。贺瑶清却连闷哼之声都不及出,已然被李云辞钳住手腕朝他那头拽去,气力之大险些要将她的手腕折断,亦将二人之间桌上的器皿撞得叮当作响。

那摆放着的紫砂壶茶盏壶皿也不堪碰撞,只绕着桌边打着几个滚儿,随即“哐”的一声,摔落至桌底,碎片散了一地,茶水亦全然洒了出来。

只茶水滚烫,零星几滴溅在了贺瑶清鞋面之上。

可胯骨上的剧痛,手腕上的断裂之痛,哪怕是脚面上的热意,都比不过如今跟前之人的模样来得教她心生惧意。

她与李云辞二人不过只隔一拳之距,他身量那般高,轻而易举便将她拽至跟前迫使她仰面瞧他。

他面上分明不曾有雷霆之怒,可眸中全是教压下的怒意,她皆瞧了出来。

她不解,她是哪句话说错了,教他莫名其妙生了那样大的反应,便是她原是圣上赐婚,若将她放走了圣上许是要怪罪,无妨,说与她便是,何以这般骇人!

只骇得她心脏怦怦狂跳,好似下一刻便要破口而出,已然是舒适的春日,又是凉风阵阵的夜晚,可她的脖颈间出了一阵又一阵的薄汗,因着手腕被他牢牢叩着,只觉指尖已然在发麻,喉间亦是一阵干渴莫名,连唇瓣都不住地颤巍着。

李云辞望着跟着之人,望着她檀口微张,秋波横卧。

他二人其实已然许久不曾如挨得这般紧过,近得他只稍一低头,便能覆住她的唇瓣,一双眉眼宛若宝珠只直直望着他。

可是眸间因着烛火熠熠不住地颤动着,她这样害怕又不明所以,好似现下是他耳提面命小题大做一般。

唿吸沉而又沉,强遏着心下的怒意,一字一顿扯着唇角,哑声道。

“你知我不悦你?圣上派你在我身边刺探,不见你自荐枕席,却要将旁人送至我枕边?”

贺瑶清心下愕然,于李云辞那荒诞之言究竟所为何却半点无暇深想。

只全然不曾想到李云辞竟能这般将二人之间纱布扯掉,一时怔楞不已,随即反问。

“王爷既认定我……居心叵测,何以留我到今日。”

话毕,可李云辞一句都不曾应,手上的劲一丝都不曾松。

可这样半匐在桌上方的姿势实在是不好受,可她不过是手腕稍稍挣脱了一下,那李云辞便又陡然加重了力道将她往他身前又拽了一寸,教她半点动弹不得。

只余潺热的鼻息挥洒在她面上,颈上,划过她的衣领,钻入她的内衫,将她烫得不住地战栗。

她从不曾见过李云辞这般冷凝的模样,心下是不住的慌乱,声音已然带了泪意,瑟缩着,唇瓣颤抖着妄图替自己辩驳。

“是,圣上将我赐婚来雍州,确实命我刺探于你,可我来雍州这样久,你扪心自问,我可曾有过害你之心?”

李云辞望着面前之人檀口一张一阖,从前只觉她声音莺莺啭啭软侬好听,可现下她字字句句都好似一把利剑,凿在他心口。

他自然知晓她从未有害他之心,在陈氏家中时,她待他最好也没有的了,可只他自己知晓,他要的哪里是这些,现下他倒希望她能来害他一害,也好过妄下雌黄得教他迎娶旁人。

“圣上之命难违,却也绝非我本意,我只想安稳度日,望王爷明察……”

“日后若有机会……还望王爷成全……”

话毕,李云辞面上已然怒极反笑,“你且说说,日后若有机会,你待如何?”

“你打算去何处?去寻蔺璟?还是去寻那苏凤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