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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腰(重生)(9)

作者: 岚山雀 阅读记录

秦氏唇边含笑,“你来得正好,阿辞胜仗而归,原要差人去唤你的,你竟这般快便来了,也是有心的。”

贺瑶清只道不敢,原是本分。

至此,贺瑶清立身于秦氏的身后,垂眸不语。

不多会儿,远处便有小厮三两步上前来,继而跑上府门口的阶梯,欣喜异常气喘吁吁,“回禀老夫人,王爷回来了,眼下已然入城了!”

话毕,不待众人有应,便听得马蹄踏在青石板街道上的磅礴之声,还有从城门传来的百姓拥护欢呼之声。又过了一阵,街道尽头终于见着一人身穿战甲画戟横手,腰别一把鹿卢剑,身骑于马上。

是李云辞。

身后跟着一队人马,想来大部队已然在城外兵营驻扎。

李云辞见着王府门口众人,随即抛下旁人催马前行。

这是贺瑶清头一回见着身穿鳌甲的李云辞,看着他身后各个满面脏污却盖世赳赳的军官将士,不自觉便想到前头这一个月她是在东院烟霞香粉不问世事,可李云辞却是在外征战杀敌,心下不免忸怩。

李云辞到了梁王府门口,随即翻身下马跪于秦氏跟前,“儿子回了!”

秦氏赶忙上前,眼中含泪,一手不住地轻拍着李云辞的肩背,忍不住轻叹,“好,好,好啊!”

身后的贺瑶清瞧在眼里,心下微动,秦氏或许待她无三分真心,但眼下那溢于言表的欢欣振幅之情,却定然是真的。她从小生在金陵城,不曾直面过战场之厮杀恐怖,不知晓李云辞的连连胜仗是如何的艰难,只眼下见秦氏这般热泪盈眶,竟有几分感同身受,一时心有戚戚哀。

虽,她与李云辞无多情义在。

那头李云辞被秦氏扶起,便要入府,众人忙让出中间的道儿来,贺瑶清便被众人不经意间的推搡渐渐行至一旁。

李云辞一个转身,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

贺瑶清眸光莹莹,眼中好似含泪,退避在一角,默不作声。

李云辞步子微顿,随即面色如常地搀着秦氏入内,心下只叹他的王妃合该去唱戏才是,教他险些信以为真。

第9章

——你做什么呐!

那头秦氏回转过身亦瞧见了在角落中的贺瑶清,随即朝李云辞道,“我这头无碍了,你与王妃一道去罢。”

李云辞垂眸头亦不曾抬,“无妨,我送母亲回屋。”

至此,众人渐渐散开,贺瑶清与俞嬷嬷一道回了东院,又吩咐了人备水,备膳食。

那头俞嬷嬷正转身要走,复被贺瑶清唤了回来,“交代小厨房,今日莫做苏菜了,做一道口蘑桃仁汆双脆,再温伴腰丝,奶汤锅子鱼,另来两个好入口的小菜。”

这些都是雍州的菜,贺瑶清也不知李云辞爱吃些什么,随意吩咐了。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便有人来传,只道王爷回院子了。

贺瑶清正要出了屋子下廊檐去迎,不想李云辞脚程更快,已然跨过小院门入内来了。

贺瑶清上前见礼,柔声细语,“见过王爷。”

李云辞只微微颔首,随即入屋,他身上仍穿着布满血污的盔甲,贺瑶清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心下有些犯怵,遂遣了别的女使去为李云辞卸甲,自己立身站在稍远的一旁,瞧着甚为乖巧。

想来是在外头行军打仗条件艰苦,都不曾好好洗浴,那沉重的盔甲落下,便冒出些混了血污腥的汗味来,贺瑶清下意识抬了帕子要掩鼻,一抬眉便瞧着李云辞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贺瑶清面上讪讪,随即嚯开帕子假装掩了掩额面。

李云辞唇角略勾,竟似是在嗤笑,好似在说,如今深秋,亦不曾烧地笼,这掩额是掩胭脂香粉么。

贺瑶清眼波流转,欲盖弥彰得施施然上前,想要从女使手中接过系扣,“妾身来罢。”

李云辞倒也不拒,贺瑶清随即屏息为他宽衣,待实在屏不住气息之时便放缓了唿吸吐出气来,眼下宽衣解带已然是第二回 ,故而那些个系扣在何处便不似头回那般手忙脚乱,待褪去外衫,内里的中衣亦是汗渍淋漓,贺瑶清摸索着各个系扣的位置,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只想赶忙完事,也好让她好好喘口气。

不想倏地中衣肩上竟露出一抹赭红来,与先头褐色干涸的血污不同,贺瑶清心下陡然一紧,慌忙抬头颦蹙,“王爷怎的受了伤?”

只一仰面,李云辞下意识地低头来瞧,二人便这般不经意地四目相对。

李云辞眼眸微抬,嗓音低沉又淡漠,“无碍。”

蓦得垂下头,贺瑶清再不作声,只随即放缓了手脚,待褪到肩膀之时,手上更是轻得若羽毛扫过,心下哪里还管什么血污汗味的,只是怕一个手重,凭白弄疼了他。

中衣总算脱好,门口女使来报说水已然备好。

李云辞便转身往浴间去了,不多会儿,便瞧见原在浴间等着伺候的女使相继出来,随后是“哗啦啦”的入水之声。

想来李云辞也是不要人伺候入浴的,正这时,那俞嬷嬷却端着干净的内衫中衣置于到贺瑶清手中,又向她递了个眼神让她入浴间去。

贺瑶清自然是不愿意,可又耐不住俞嬷嬷的催促,随即接过衣衫,心一横,掀了幕帘往浴间去了。

内里潋雾氤氲,被热水蒸起暖如春的气息扑面而来,贺瑶清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李云辞眼眸阖着,头颈后仰,喉间微微滚动着,双臂舒展在浴桶两边,手腕微垂,指尖还有细细的水珠滚落,滴滴答答落在浴桶边。

“王爷,妾身来送衣衫。”

说罢,贺瑶清行至李云辞身后,便抬起藕臂,将衣衫搭在淞南木雕花和合屏风之上。

一回头,贺瑶清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险些低呼出声。

她看见了先头中衣肩膀处的赭红色从何而来,他肩胛上头有一处伤口,几可见骨,想来先头是抹了药,黑乎乎斑驳得覆在上头,内里红肉翻出,隐隐还在渗着血珠,一片泥泞。

李云辞仰面躺着,一唿一吸之间胸口缓缓起伏着,晃起水中的尦尦波纹,一手拿巾帕沉入水中绞了水便往身上擦去,受伤的一处臂膀从始至终都不曾动过。

贺瑶清心下微恫,鬼使神差地缓缓探过身子低下头去,檀口微张,朝那翻着红肉的伤口“唿”得吹去一口气。

巾帕倏地一顿,李云辞随即睁眼豁然转过身,浴桶中的水随之翻涌,抬手一把扼住贺瑶清的手腕,直将人拉至跟前。贺瑶清一时不及应,身子撞在了浴桶上头,可那李云辞的手劲委实大得吓人,倒似是使出了战场上头杀敌的气力来拿她,重心不稳,甚至连声都不及呼,一个跟头栽入浴桶内。

浴桶之大,原二人相对而坐都绰绰有余,贺瑶清脚底打滑不能触底,只得在水中扑腾着,直待呛了两口水,才被一双有力的手掌从水中抄起。

映入眼帘的便是将她从水中捞起的那人胸前水光淋淋的一片,骨架坚实,背阔胸宽,水珠顺着肩膀流淌在胸肌上头随即没入水中,荡漾起层层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