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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萱(16)+番外

那些乔装搜寻的布衣精兵多了许多。

这位置是城门附近一小巷巷口,往喧闹的人流中骤望一眼,竟就发现十数名疑似对象。

竟比先前添了一倍不止。

且有几个正往这条巷子走来。

姜萱眉心一蹙,立即压了压帽檐,拉着弟弟快步退入巷内,闪进了一侧小横巷避开。

“阿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家?现在就进城吗?”

姜萱并未立即作答,心下正琢磨着事。横街不长已走到尽头,可以望见城门,她看了一阵,发现方才的不是错觉,乔装搜寻的精兵确实多了很多。

她抿唇,打量周围几眼,正要拉着弟弟离去,却听姜钰“啊”了一声。

声音不高,却带惊喜,他拉了拉姜萱,姜萱回身一看,却见城门处“哒哒”马蹄声起,一银甲青年将军正率亲卫从青石大道尽头转出,打马直奔城门而来。

这青年将军浓眉大眼,皮肤白皙,正是姐弟二人的堂兄,姜钦。

姜钦和姜萱姐弟关系很好,姜钰一见心下一喜,下意识往前踏出一步,才要呼唤,一只手及时捂住他的嘴,一拽,将他拽了回来。

姜萱拉着他连退几步,退入巷子,“哒哒哒”姜钦飞驰而过,直直奔入城门。

“阿姐,怎么了?”

姜钰急又惋惜,回头压低声音,面露不解。

说寻个合适机会,堂兄不就是吗?

“我们先看看,大兄常常出入城郊军营,机会不少,我们看清楚再来不迟。”

姜萱心里不安,方才她就打算暂停计划,先观察清楚再行动的。

临淄消息一概不知,犹如聋子瞎子,实不可莽撞。

……

再说姜钦。

将批复后的军报送了给李平娄兴,他去了一趟军营,回来一路,无需过分留心,便有所察觉。

入了府,回了自己的院子,入外书房屏退下仆,他坐下,静静垂眸沉思。

手里习惯性捻动一串佛珠,他不信佛,但他去世的父亲信。他父亲去得早,没能留下太多东西给他,这佛珠就算是一个。

佛珠圆润光泽,大拇指捏着一颗颗转动,他垂眸盯着,窗扉半掩,投下一片暗影。

良久,他站起,拉开木屉将佛珠放回去,而后转身出去。

他去了西院。

西院是府里太夫人所居之地。

吴太夫人出身东平国,乃东平王之女,封翁主。年轻时金尊玉贵,至中晚年虽皇权式微,但她儿子却雄踞一方,一生显赫居高。

西院正房,宽敞明亮的室内,檀香浮动,摆设古朴简洁却隐见高奢,正中那张三级黄杨木围屏坐榻之上,一个鬓染银霜的老妇含笑招手:“大郎快来。”

“今早不是来了一回么,怎么这会又来?”

姜钦俯身见礼,笑:“有些空闲,难不成祖母不许我来?”

“这皮猴!”

笑骂一声,祖孙二人说了两句,吴太夫人就问:“可有钰哥和萱娘的消息?”

这话,吴太夫人每日至少问几回,儿子请安她问,孙子请安她也问。

姜钦端茶盏的动作一顿,慢了一息,才道:“未曾。”

他低头呷了口茶,却有些烫,微嘶一下,将茶盏搁回几上。

问候了老祖母,说了一阵子话,吴太夫人也没多留孙子,便催促他自忙去。

“孙儿告退。”

“去罢。”

姜钦一走,吴太夫人笑意便敛了起来。

孙子是她养大的,方才那一瞬迟疑,没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到了解姜琨,可能这世上任何一人都及不上吴太夫人,眉心收拢,她招了心腹嬷嬷来,“让人去寻李平,就问……”

附耳如此这般吩咐一番,李平原是她陪嫁卫队长的亲孙,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嬷嬷领命而去,一个时辰左右,便匆匆折返。

“你说什么?!”

不好预感落实,吴太夫人“霍”地失态站起。

抿唇,来回踱步,许久,她问:“府里什么动静,董氏呢?”

嬷嬷忙禀了,“大夫人心急如焚,夜不能寐,不断打听外头消息。”

又将府内较大的动静禀了一遍,包括娄夫人去了几次金华寺祈福还愿。

正午时分,阳光直直洒在屋檐上,深秋时分室内却冷,吴太夫人立在门后的阴影处,神色晦暗不明。

许久,她令:“去吧,你去将娄兴近日的动静透于董氏知。”

董家早败落,董氏在军中无人,无法得知外头暗流涌动,姜萱姐弟已危机四伏。

嬷嬷领命而去。

在原地立了片刻,吴太夫人去了佛堂,如平日一般跪在蒲团上。

只她却未曾念经,沉默半晌,喃喃道:“孙儿孙女,活命就好。”

至于董氏……

她闭上眼睛。

……

“怎么样?!”

信阳侯府东院,董夫人一见心腹嬷嬷归,立即疾步急问:“快说!”

昔日端庄美妇,如今形容憔悴,董夫人的焦虑在今天达到顶峰,她等不及仆妇问安,冲上前一把就抓住对方手臂。

嬷嬷哭道:“婢子等打听过,巡逻的果然是娄兴麾下的锐勇营。婢子等还特地在侯府附近、城内和城外转悠一圈,发现有许多似是营中精兵打扮的精壮男子,做布衣打扮,正在来回搜寻,人数众多竟是处处不落!”

一时天旋地转,董夫人“蹬蹬蹬”连退数步,跌坐在椅子上。

她悲声恨道:“姜琨!姜琨!你竟心狠至此!!”

如若没有姜琨的默许,娄氏兄妹安敢如斯?!

心胆俱裂,又恨又悲,嬷嬷哭道:“夫人,怎么办?”

天罗地网,内里有姜琨视而不见,外头有娄兴如狼似虎,自家公子女郎一旦冒头,只怕十死无生!

偏偏双方实力差距太远,即便有千般想法,也不过螳臂当车。

怎么办?

一双儿女若丧命,她活着还有甚意义?

不行!她即便拼了一条命,也得为儿女挣出一条活路来!

心念电转,柔弱了半辈子的董夫人,今眉眼一片坚毅,她思维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

“霍”地站起,“备车,我要出府,就说去大安寺!”

嬷嬷忙问:“您这是……”

这时候,还去什么大安寺?可无权无人,出府也无用啊?

“我们去城楼。”

去人最多的地方,消息能第一时间传出去,掩都掩不住的地方。

董夫人声音低且嘶哑,却十分清晰:“随行都选我们的人,宁缺毋滥,我们佯作去大安寺,中途拐去城楼。”

……

当世佛法大兴,董夫人也近日频频去了大安寺,如今再去,门房也未觉得异常,忙打开侧门送出。

辘辘车行,又急又忧,倏拐了一个大弯,直奔城楼。

双辕大车停在城门墙根下,守将得讯惊,忙迎了过来,“夫人,您这是……”

“不知,夫人何故前来?”

董夫人认得此人,乃娄兴心腹段信,心下愈发愤懑,又一阵悲凉,冷道:“我去何处,难不成需你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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