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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萱(216)+番外

裴文舒这门出得太急太突然了,芮富没来得及往外透信。

姜钦微微蹙眉:“这是想干什么?”

又是并州来信?

两军正僵持,由不得他不多想。

主从二人百思不得其解,姜钦当即下令查探,并让芮富并城内眼线多多留心。

命令自青州大营而出,沿着来时路径一路急奔,再次回到徐州。

但其实,裴文舒也没想干什么,他就是试探并确定一下罢了。

得出了一个期望之外意料之中的结果。

王明将呈上,低头站到一边。

裴文舒慢慢打开讯报,很详细,足足五六张纸,他一张接一张,翻到最后。

他失笑。

低低的笑声,放声大笑,笑到最后,他霍地站了起来,将案上所有东西都扫了落地。

“哗啦啦”一阵重响,裴文舒恨声:“好啊!姜钦你好啊!”

他七八岁认识姜钦,不打不相识,到最后成了至交好友。两人性情相投,互为知己,抵足而眠不在话下,多少和父亲都不好开口的心事尽数倾吐。

回忆这多年的所谓好友情谊,他简直就像个傻子!

出奇地愤怒,怒过以后,心坎一片冰凉,慢慢坐下,他闭目,以手撑额。

静了许久,王明低声问:“主子,我们要清理芮富吗?”

“不。”

裴文舒声音有些哑:“不许惊动他,使人盯紧了。还有城内细作。”

他慢慢坐直,吩咐去取纸笔墨来。

王明赶紧另取一套,裴文舒亲自摊开信纸,提笔蘸墨,快速了一封短信。

这是给卫桓的回信。

这路途遥远又突兀的,卫桓无缘无故来这么一封信,目的当然不可能仅仅为了提醒他一下。

“叫王显去送。”

“是。”

……

这一回信以最快速度送至卑邑。

卫桓把张济徐乾等心腹招来,信一推:“裴文舒回信了。”

除了姜萱已看过没动外,其余几人快速传阅一遍。

张济抚掌:“果然!”

他们判断一点没差。

“接下来,我们该悄悄遣使徐州了。”

游说徐州结盟合作。

张济随即站起,拱手:“主公,张济愿出使。”

这是关键的一环,张济能力很得信任,计策本也是他提出来,卫桓并未犹豫,闻言颔首:“此事就交予文尚。”

“某定不负主公所托!”

“好!”

勉励两句,卫桓随即召薄钧和贺拔拓,命携三百精卫同行,“不管成不成,务必保护张先生全安全折返。”

“标下领命!”

此事宜早不宜迟,领命后,张济三人匆匆告退下去准备,当天就出发。

卫桓又吩咐徐乾几个军务,待罢,外书房才安静下来。

他才略带忧心看姜萱。

姜萱休息好了,便重新回到前头来。不过现在不加班了,太劳神的事儿也不归她,感觉挺好的。

看裴文舒回信后,她都没怎么吭过声,卫桓有些担心。

姜萱冲他笑笑:“没事。”

早有心理准备了,看信后,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况且有姜琨在前,再添一个姜钦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悲剧定格早不可逆转了,多一个仇人,届时就一并报复就是了。

她情绪还好,方才不说话只是因为没什么议论环节而已。

“别担心,我没事。”

主动握了握他的手以作安抚,她站起长吐一口气,“希望文尚能顺利说服裴崇。”

一切顺利,直至复仇。

他们已等了太长太长的时间了。

……

张济等人低调出了卑邑大营,再悄悄汇合,三百来人伪装成几个商队,一前一后直奔东南方向。

乔装而行,如今阶段,断断不能打草惊蛇。

四日后,抵达徐州。

张济没有直接去徐州州牧府,而是吩咐薄钧给王明送了口信,先约见裴文舒。

裴文舒当天就来了。

“裴公子丰神俊朗,百闻不如一见啊!”

寒暄几句,张济笑吟吟递上拜帖并一封加了火漆的信笺,“此乃我家府君亲笔,请裴公子转交裴公。”

“并州愿与徐州共缔盟约之好!”

张济抱拳:“济明日登门拜访,还请裴公子安排。”

州牧府目标大,想避人耳目入内,自少不了裴家人安排。

待裴文舒走后,贺拔拓奇:“张先生,咱们怎不今天就去?”

离天黑还早,时间也不是不够。

张济捋须笑:“不必,今天去不会有结果。”

想一鼓作气,总得给人一些时间考虑。

“今日好生安歇无妨。”

张济等人放松休息不提,而离开驿舍的裴文舒却很沉默。

轻触袖袋中的拜帖书信,他闭了闭目。

并州想结盟,并未出乎他的预料。

因为徐州有了隐患。

可这次徐州隐患却是他带来的。

前和姜钦这等心怀叵测之辈交好,后非得执拗重返定阳去寻姜萱,被姜钦洞悉,窥得他多次相助并州。

他并未后悔寻她助她,只他确确实实在自责。

他除了是裴文舒,他还是裴氏嫡长子,下一代的家主。

“主子?”王明有些担心。

裴文舒没说什么,睁开眼,往父亲外书房行去。

才站定,就被裴崇叫了进去。

裴崇见儿子,便问:“青州细作筛得如何了?”

日前那事,裴文舒已上禀父亲,虽明面没动,但父子二人正下死力气筛查细作。

见儿子取出拜帖信笺,“这是……”并州下一着到了?

“是,并州来的是张济。”

张济,卫桓帐下首席谋臣,这人裴崇知道,他迅速打开信笺。

卫桓言简意赅,并州希望能和徐州结盟。

裴崇的脸一下子就沉下去了。

说一千道一万,他不愿意掺和进青并的大战当中。应付了董夫人一事后本以为完了,没想到还有第二回,还是这么棘手的第二回。

烦躁,他一把将信笺摔回案上:“这还没完没了!”

“父亲。”

裴文舒直直跪下,低头:“都是儿子招引的祸患,请父亲责罚。”

要说裴崇没有一点气怒,那是假的,只看长子垂首黯然,他不禁长叹一声,“起罢。”

他将儿子扶起:“谁人能未卜先知?倘若时时束手束脚,还能成什么事?”

都是命。

宽慰儿子两句,父子重新落座,盯着案上那封书信,裴崇头疼。

答应他不想,拒绝又忧心姜钦这个隐患,进退两难。

“大郎,你以为该如何?”

裴文舒摇了摇头:“儿子听父亲的。”

事关重大,他不希望自己的个人情感影响父亲判断。

裴崇长吐一口气:“行,为父要想一想,那你先回去罢。”

“是。”

裴文舒给父亲换了盏新茶,告退出了外书房。

天很蓝,只初冬风冷,未曾降雪,天地间萧瑟一片。

驻足良久,他才下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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