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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萱(4)+番外

两度落车,都是胞姐护着他,他是没什么伤的,但姜萱身上肯定淤青不少的。

他让姐姐上药,只姜萱却摇头拒绝了,两人身上的药物加起来都没多少,前景不明,她轻易舍不得浪费。

确实如此,小男孩想了想,只得应了。

“不疼,我没事。”

实际上是疼的,尤其被磕伤的膝盖,每迈一步都疼得厉害,尤其走得久了,又累又痛。作为娇养了十数年的世家贵女,若是平时,早就挺不住了。

但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此刻的姜萱,也没觉得身上的淤痛有多难受,不伤筋动骨,都是小事。

她也很庆幸,自己有多一辈子的记忆,否则就这十几年来的教育,估计只能没有任何章法地盲目奔跑,活命的几率更低。

姜萱身体是疲惫,只精神却越发好,思维很清晰,不仅仅是她自己,身边还有幼弟,他们的人生才刚开始,绝不可以就此结束。

她抿紧唇。

然很可惜的是,再大的决心也起不了规避危险的作用。

姐弟挨扶着快速沿水而下,平缓的河流并不湍急,只听见足下“沙沙”的踩踏落叶声响。

前头出现一个半人高的垂直小土坡,姜萱正要将匕首收起,先将弟弟托上去,骤身后“咯”的轻微一声。

像是什么踩断了枯枝。

姜萱心头“咯噔”一声,当即抓紧手中短匕,迅速转身。

自十来步外的枯黄灌木从中,有一双褐黄色瞳仁泛凶残冷色,棕黑皮毛凌乱血迹斑斑,空气中隐约泛着一种腥臭气息。

这是一头狼,一头瘦骨鳞形伤痕累累的孤狼,正死死盯着姐弟两个,前肢微曲,正伏低前半身。

它要扑过来了!

姜萱瞳仁一缩,“阿钰!”

她反应比声音还快,转身才一瞥的刹那,手上已猛地一推,反手将胞弟大力往河水方向推过去。

“砰!”

一声巨大水响,水花四溅。

于此同时,“呼”一阵腥风过,那孤狼前肢一蹬,闪电般扑了上来。

姜萱再跳已来不及,电光火石间,她就推势往后退了一大步,绷紧的手举起,特地挑选拐棍有两个削尖的树杈,尖头正对准它那双褐黄色的冰冷瞳仁。

这力道扑过来,正中的话招子废定了。

孤狼在半空中腰肢一扭,灵活避开了那两个尖叉,十分轻盈,在姜萱左前方三四步处落地。

就是这会!

姜萱只有这么一瞬机会了!

她几乎是同时转身,直扑河水。

那孤狼喉间“唁唁”咆喘,一落地,立即弹跳而起,直扑姜萱。

姜萱听到身后风声,难以言喻的血腥恶臭,心提到嗓子眼。

是她快?还是狼快?

心念电转间,尚在河中的姜钰失声惊呼,只姜萱俱已听不真了。她身侧的河畔有一颗歪脖子大树,她特地朝大树那边跳的,和那头狼的落地的方向有偏差,歪斜的树干应能稍挡一挡,为她争夺一息。

她争取到了!

“砰”地水花大溅,孤狼被树干一阻,落地再窜起,腥臭的狼嘴重重一合,“嘶”突兀一裂帛声起,四颗尖锐獠牙将姜萱外裙撕下长长一幅。

姜萱什么也顾不上了,深秋的河水冰冷刺骨,她拉住拼命往回迎的姜钰的手,姐弟几个猛扎,触岸,迅速爬了上去。

她立即回头。

那孤狼立在河边,冷冷盯着她。

姜萱并未放松丝毫警惕,相反她握紧手里匕首,竖着匕刃对外,绷直腰背咬着牙,死死回盯对方。

游过对岸也不保险的,在她记忆中,狼这玩意,也会游泳的。

但对面这条孤狼伤势不轻,伤口碰了水的话,会很疼也更难痊愈的,这点生存常识,它必然是有的。

还有寒冷,失温等等。

若非饥饿得不得不进食,它应该不会蹚水的。

只能赌这个。

跑是跑不过的,现在姜萱能做只有不露怯,尽力给蹚水减分。

双方对峙着,狼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它也在权衡着利弊。

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是三十秒,也有可能是几分钟,孤狼踱了几步,它似乎下定决心,要游过去。

姜萱心一沉。

然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对岸孤狼后方的山林中,隐隐约约一阵骚动,声音颇细微,但范围却很广,似乎一大整片都动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姜萱心里浮起一个念头。

追兵!

只追兵这个时候出现,于姐弟二人而言,却并非完全是坏事。

这大范围搜寻,瞬间把整个萧瑟的丛林都惊动起来了,雀鸟惊飞,松鼠乱窜。孤狼很不安,它停住下水的动作,踱了几步,正犹豫间,恰侧边的茅草丛一阵响动,一个山鸡“嘎嘎”飞了出来。

它闪电窜起,有着尖锐獠牙的腥臭大嘴一张,将山鸡咬了正着,迅速转身往来时灌木丛一钻,不见。

一切发生,不过几息之间,姜萱瘫软在地,重重喘息着。

姐弟二人手足发软,心跳怦怦,仿佛就响在脑海里似的。

“阿钰,我们快走!”

还不是歇息的时候,追兵正是往这个方向来的。

姜萱迅速爬起,抓起落叶将姐弟上岸痕迹掩了掩,拉着姜钰,飞速往反方向狂奔。

什么方向,什么水源,统统都顾不上了,她专挑不过分崎岖,却茅草丛生的地方走。

这种路线,最容易掩盖痕迹。

也顾不上有没有蛇虫了,这一路上敲敲打打都没遇上过蛇,冷血动物,大约会是最早一批冬眠的。

一路上拼命地跑,踩空过,跌倒过,滚下山坡爬起来,摔跟头了也不管不顾,跑了很久很久,久到身上湿漉漉的衣裳都已经半干了。

阳光终于出现了,却已是偏西。

喘息像拉风箱似的,双腿似灌了铅,再也跑不动,“我,我们歇一歇,先把衣衫吹一下。”

身上的衣服还半湿的,得趁着阳光不错赶紧晒干,不然入夜会受不住的,这会儿可病不得。

最重要这地儿有一颗野板栗树,熟透爆开口的板栗掉了一地,姐弟两个从昨夜到现在只吃了几个野果,早饿得前胸贴后背。

亲姐弟,少了许多顾忌,略略遮挡,擦干身上的汗,把差不多干透的外衫直接穿上,里头半湿的内衫晾在树杈上。

姜萱苦笑,她是不是得庆幸,走得急,根本来不及换上外出的厚衣衫。

没有火折,好在板栗生吃也能饱腹,姐弟两个填饱肚子,也不敢睡,只倚着树干歇息积蓄体力。

秋天的风很干燥,又有阳光,单薄内衫干得快,日头往下一小截,姜萱摸了摸,已干了八.九分了。

不等了,立即换上,继续上路。

重新往东边出发,姜萱其实很担心,既怕野兽更怕追兵,但她没有流露出来,以免让小弟更加忧惧。

姜钰不过十岁,却没喊过一声苦累,他很渴,也只舔了舔唇,没吭声。

“我们摘点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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