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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方休(52)+番外

作者: 月色白如墨 阅读记录

“那吃早饭没?”陆含谦懒洋洋笑着,狎呷昵说,“我待会儿给你买罐四季粥送楼下来。”

“吃过了。”

“......”

陆含谦端详着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他从口袋里摸出支烟,刚想抽,又意识到林言在这里。便低着头,捏在指间把玩。

“......那行,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

陆含谦淡漠道,“今天这种事,不会有第二次的。”

林言安静沉默,一言不发地与他对视,那双缠绵漂亮的眼睛里没有分毫的波澜。

半晌,林言一声不吭地转过身,推门进事务所里去了。

陆含谦看着他的背影,在原地点燃那支烟,抽完了,也钻进车里驶车而去。

进了单位,所有人都盯着林言,见他进来,又“唰唰”别过头去。

林言视而不见,沉默地自顾自在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开始办公。

他的桌子靠边,处在是比较偏僻的角落。几位同事就凑在他看不见的盲区,小声地嘀咕比画划。

“刚才早上来的人是找林律师的......?”

“......不会吧,我看那姘头不也是个男的么,怎么男的和男的,也可以......?”

“嘘,小声点,后来的那位可是陆家的,惹不起惹不起。”

“我说林律师怎么接官司这么大胆......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花钱买名声呢。”

“呵,‘律师界最后的良心’......我们律师界没有这种靠跟有钱的男人睡觉赢官司的‘良心’。”

这些话一字不落漏地落进林言耳朵里,但他却无法站起来反驳,只能静静地听着。

他们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陆含谦是他最憎恶的权势阶级,他的家人与他母亲的死有着密切的关联系,他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但他现在却雌伏在陆含谦身下,任他恣意摆弄耍玩,作弄拿捏,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特权阶级与普通人的区别在哪里呢?

就是普通人丢了孩子,警│/察会让你回去等24小时再来报│/案,即便立案,也是捉着家长问个不停,好像家长才是犯罪嫌疑人。

而上回顾兆的堂妹中午丢了只名贵的狗,托陆含谦给警│/署打了个电话,用“二郎神”全国联网监│/控│/系│/统一查,当天下午就给顾意送回去了。

林言抿紧唇,压抑地闭了闭眼,眼睫微微颤抖。

“林律,喝点水吧。”

满屋子的人,只有小助理倒了杯水犹豫地给他送过来,小声说:“林律,我相信你的......你不是那种人。”

林言盯着那杯水,沉默着,不吭声。

小助理想说,你刚入行那会儿,替你的女同事收拾了一个包工头,后来那女律师因为毁容辞退职了,其实她是我姐姐。

她记得你的善意,一遍遍地和我说起你,我没有天赋,但我坚持在这一行,也是想当一个和你一样的律师。

你为她争取过的希望是永夜中的一盏星光,她记得这温暖,我也记得这温暖,每一个受过你照拂的委托人都记得。

我们都相信你不是那这样的人。

“林律,你手心流血了。”

林言接过纸杯,小助理却讶然道:“哎,这是怎么弄的,在哪儿划着了吗?”

林言看着纸杯上的殷红血迹,有些迟钝地翻过手,这才发现掌心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掐出了血。

“......没事,”林言慢慢道,“不是很疼,没感觉到。”

“......”

小助理看着林言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半晌说:“......林律,我有点担心你。”

林言看起来寡淡少语,实际上非常有骨气,自尊心比一般人的更加强烈敏感。。

如果他是遇到什么事遭人胁迫至此,小助理根本不敢想林言怎么受得了。

“我,我有个远房方叔叔在警│/察│局当局长......”小助理小声说,“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

林言沉默地看着他,半晌缓缓转开视线,轻声道:“没事,我很好。”

下午四点,林言离开事务所,提前下了班。

他预约了今天的心脏科专家门诊,想去补做一下上次没做完的心脏检查,以及看看顾丽。

医院里人山人海,林言的心脏不适已经越来越严重,到了这种人流密集区,他甚至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谁知到了前台,林言身份证竟怎么都找不到了。

林言翻遍了文件包,他明明昨天睡前收好了放进去了的,不可能不见。

最后他突然想起来,昨晚洗澡后陆含谦摁着他弄了一次,交换条件是可以帮他找人。

他当时昏昏沉沉,实在无力把资料给他,就让陆含谦自己去拿,难不成是陆含谦不小心拿走了他的身份证?

林言立刻给陆含谦打电话,陆含谦一口承认了,不以为意地说晚上给他带回去。

林言简直无话可讲,只能冷冷挂了电话,先去找顾丽。

然而林言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挂断电话之后,陆含谦颇为得意地将他身份证复印了好几份,收进抽屉里:

上回他装的追踪器被林言摘掉了,但现在有了身份证复印件,看你林言还能逃到天涯海角去不成。

第三十章

公检法已经对赵宇提起了诉讼, 林言又忙于二十年前案子的调查, 有一些时日没有与顾丽见面。

他买了水果去住院部,但到了十人间一看,顾丽竟然已经不在那儿了。

“一号床?”

护士蹙眉想了想,找出病历日志翻找, 片刻后道:“噢,你说那个患有白血病的女人么?”

林言点头, 护士道:“她呀, 她出院去了。”

“她被人告了,诽谤罪,可能是没钱了, 又惹上了官司,就干脆不治了。”

护士忙碌地低着头写值日报告,以一种不以为意又习以为常的语气道:“她病得挺严重了,就开了点止疼药走了,现在再回来住院, 估计也救不回来了。”

林言怔在护士台前, 手里的水果沉甸甸的, 勒得他手指疼。

护士抬头,打量着林言,见他穿着墨绿色的双排扣大衣,戴着米色围巾, 气质不俗的模样, 又带着水果, 不由问:

“你是她什么人?远房亲戚?”

未等林言回答,护士便摇摇头,淡淡说:“哎,你们这些远房亲戚呀,人都不行了,才过来看看,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

林言心里一下像被压了块石头,压得他说不出话。

他想起来以前接过的一个案子,一个工人的小孩,来城市借读,被老师体罚致残。

他去的时候,小孩疼得在病房里号啕大哭,下午就要被推进手术室,摘除眼球。

他的父亲穿着工装,安全帽放在腿上,坐在窗边。他笨拙地攥着手指,沉默茫然地看着孩子。

男人想摸摸孩子的脸,但那手指和掌心覆满了茧子,指甲里还有洗不掉的白灰。左手小指断掉了,因为工伤。

小孩哭闹不止,出事至今,校方和涉事老师没有一个人来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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