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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方休(60)+番外

作者: 月色白如墨 阅读记录

......然而仿佛为了印证林言的猜想,那抢了林言手机的小青年见林言不跑之后,也缓缓停下来。

他将手机扔在地上,转过身来看着林言。

第三十五章

白天时候陆含谦回了家里一趟, 陆父要看他前四个月的经营账目。

陆含谦原打算让李楠跑一趟得了,但旋即又念头一转, 有件东西他想回去取一下。

陆家不远, 地处澜城的东边, 前前后后好几栋洋房簇拥在一起,像十八世纪的欧洲庄园。

只不过按陆父的意思, 庄园里有些煞风景地种了好几排梧桐树,后花园快一半的地方都载满了茉莉花。

陆太太讨厌极了这些白色的小花,一度要把它们换掉, 说自己对茉莉花粉过敏。

但每次一提,陆父都会冷冰冰地指着大门:“受不了你可以自己滚出去。”

陆含谦的车驶进大门, 两个门房连忙小跑着过来把黑色的铁栅拉开。

等陆含谦下车, 其中一个便弯腰曲背地从他手里接过车钥匙, 将车停到车库里去。

“少爷回来啦?”

陆含谦进门前, 老佣人就远远守在门口来接他的外套,陆含谦推开茶水,有些厌烦这些繁琐的侍候, 鞋一换就直接往楼上去:“我爸呢?”

“先生在三楼。”

老佣人跟着他, 顿了一下:“您现在就要见他么?”

“是啊, ”陆含谦莫名其妙, 回头看了佣人一眼,“我待会儿还有事。”

——早上说了来给林言量尺寸的西装店七点上门。

“......先生, 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佣人吞吐道:“他和李小姐一起回来的, 现在......在房里。”

陆含谦一愣, 瞬间明白过来,立刻骂了声:“老畜生。”

“太太早上出门打牌去了,”佣人道:“少爷,您要不等等......太太说了晚上要回来吃饭的,正好她想您的紧。”

“但我不想她。”

陆含谦面无表情,脚步不停地往楼上走去。

这样的家,整天鸡飞狗跳,陆含谦厌烦想,多留一秒都是折他的寿。

到了三楼,佣人便不敢再跟着他了,只仍然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叫道:

“......少爷,您再等等吧,先生会生气的......”

但陆含谦置若罔闻,径自朝卧房走去,甚至他还没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从房间里传来的呻/吟/娇/喘。

陆含谦深吸了口气,在门板上拍了拍,不耐烦地高声道:“陆北征,开门!”

然而房门里毫无反应,女人的呻/吟反倒还示威一般拔高了些许。

陆含谦一下就火了,连他亲妈陆太太都管不住他,哪儿来的野鸡还敢给他下马威不成?

陆含谦抬脚就踹:“妈的,给老子打开!我给你门板卸了信不信!?”

门是上好的红木漆成的,装订劳实,陆含谦这么一脚下去,竟纹丝不动。

楼下的佣人谁也不敢上来,只听着楼上拆房子似的动静,噤若寒蝉。

陆含谦的脾气非常坏,他像个叛逆期漫长的孽子,对原生家庭的恨意只增不减。

从十八岁搬出去开始,每年都只回来一两次,每次都事情办完就走。偶尔陆含谦和陆父正面撞上,父子俩都是擦肩而过连招呼都不打。淡漠得还没有普通人家的叔侄之间亲密。

大概踹了三五分钟,房里的人总算受不了这动静,门被稍稍拧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散着头发,低头匆匆走了出去。

她背上汗都没干,怀里抱着没穿完的衣服,眉心有一点画上去的朱砂小痣。

陆含谦面无表情,只有当女孩儿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他心中微微一动,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女孩低头的模样,和林言垂眼不语的时候非常相似。

他抬脚就往屋里走,把文件袋往桌子上一扔,接着就道:“我走了。”

陆北征穿着睡袍,靠在床头抽烟。

他看上去还很年轻,仿佛只有四十打点,漫不经心地将烟灰轻轻抖在床头的烟灰缸里。

和陆含谦放荡恣意的纨绔气不同,陆北征是一种儒雅风流。

但这种“儒雅”是危险的,带着不动声色的陷阱,可能上一刻还在与你谈笑风生,递过来一杯红酒,下一秒陆北征就会笑着将冷匕首捅进你的胸腔。

“这么急做什么,等会儿。”

陆父叫住陆含谦,淡声道:“明天你去公司,给吴经理升升职。他干了好几年,业绩不错,该提拔提拔。”

“哈。”

陆含谦眉头微挑,一脸嘲讽道:“我看不是业绩不错,是今天他送过来的这个小美人甚合你心吧?”

“你直接这么跟他说也行。”

陆北征微微笑着,道:“只是仍没有你学妹的眼睛漂亮。你去告诉吴经理,貌似不如神似,神貌兼具,我重重赏他。吴经理是个聪明人,他下次知道该怎么做。”

“那你自己回来管公司吧。”

陆含谦面无表情,有些微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戾气:“总部还你,我回分公司去。这种暗门子老鸨干的活儿,老子嫌脏。”

陆北征低笑了声,犹如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他十指交叠安然自在地搁在腿上,笑吟吟望着陆含谦,问:“含谦,你是我的儿子,倘若我脏,你又干净得到哪里去呢?”

这句话仿佛杀人不见血的利刃,陆含谦瞬时被他定在了原地。

“——你在外头跋扈放浪,欺男霸女的事,以为爸爸都不知道么?”

陆北征温和地说:“现在你和一个男人搞到一起,前不久还带到公司里去了,对不对?......他并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强迫他了吗。你看,你和我一模一样。”

“......”

陆含谦从小到大,最厌恶的就是旁人说他和陆父和陆母相似。这是多可怕的一句话啊,仿佛将他钉死在了被诅咒的命运轮回里。

“......不,我和你不一样。”

陆含谦双手微微颤抖,攥紧成了拳,双眼充血,喉结上下滚动着,哑声道:“起码林言喜欢我。不管怎么样,他起码是喜欢我的!”

斯德哥尔摩也好,被他强行留在身边也好,起码现在,林言是真正喜欢了自己的。

陆含谦盯着陆北征,像一头隐忍不发跃跃欲试的年轻成狼,觊觎着狼群的首领之位,随时寻机想要杀死狼王。

“......我会和他好好过的。”

陆含谦道:“我们俩会两情相悦,白头偕老,绝不会成为你们那样的怨侣!”

他说完摔门便走,径直下楼梯去取车,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家多留。

看上去风光无限的权贵世家,其实也许是这世上最肮脏藏垢的地方。远远瞧着令人羡艳,人间天堂,其实掀开底子,全是些腐朽的灰烬,破败的绝望。

无数人挣扎着想爬进去,陆含谦却痛恨着想要逃离。

他直到出了陆家大门,开出数公里,握着方向盘的手仍然是抖的。

他靠在路边停了车,给林言拨电话,林言却迟迟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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