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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方休(75)+番外

作者: 月色白如墨 阅读记录

他爱怜地看着林言的睡容,看着他苍白的脸,浓醴缠绵的容色,如楚地编钟的余韵般寡淡的眉眼,良久后,不自禁说:“下次别这么疯了......我是真的想和你白头偕老。”

林言听见了,隐约笑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意味地低声说:“......好。我和你白头偕老。”

陆含谦没想到里他还醒着,更没想到还能得到回应,简直是狂喜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紧紧搂住林言,一下接一下地亲吻他。

......

月末月初忙完之后,陆含谦终于空闲下来,又能理所当然地赖在家里和林言共处了。

他始终记得林言药丸那事,而且据陆含谦观察,林言每次喝药,似乎都竭力背着他。

他表面上不过问,其实都暗中观察着,推测林言每一次去餐厅,到底是喝水还是喝药。

后来他干脆趁林言不注意,在餐厅装了个微型摄像头,想记录下来林言的喝药频率,或者找出来那药瓶在哪儿,看究竟是不是保健品。

陆含谦想知道关于林言的任何事,更不必提还是关于林言身体方面的。

他憎恨、瞧不起陆北征,所以发誓绝不会称为像他一样的人。

他会好好对待自己的伴侣,像一头成狼那样守护着自己的所爱。

终于不久后,林言在家里呆疲了,找了个不太热的早上出门买杂志和香水去了。

陆含谦借口补觉,没和他一起。然后等一听见门关上的声音,立马蹦起来,往客厅里摸。

林言从公寓带过来一个小鱼缸,大的被亨伯特砸了之后,林言没有再买鱼,便就这样废弃了。

之前养鱼用的一些石子,细沙和鱼粮都放在里面。

陆含谦万万没想到他会把药瓶藏在那儿,简直不正常。明摆着不想让他找到。

陆含谦急匆匆拨开细沙,手在里面摸来摸去,却没找到药瓶,先触碰到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

他心中狐疑,抓出来一看,是一只黑色的U盘。

......什么U盘,要藏在这儿?

为了避免细沙破坏端口,林言还特地买的一款有扣鞘的。

陆含谦心脏急剧地跳动起来,他似乎有某种直觉,但不敢相信,下意识逃避地想把U盘放回去。

但在手指碰到细沙的一瞬间,他猛然握紧了拳,将U盘一把抓在手心里。

他像精神恍惚般跌跌撞撞往书房走去,开电脑,把U盘插进去的时候,陆含谦发现自己的手哆嗦得不成样子。

塞了十几下才塞成功。

开机的过程显得无比漫长,当他终于点开U盘里唯一的那个文件夹时,陆含谦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

他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直到此刻,才终于被一盆凉水泼醒。

第四十六章

(上)

陆含谦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行尸走肉般站起来, 怔怔地走回客厅, 把那枚U盘放回去。

......怎么会这样呢?

陆含谦出神想, 就在不久前, 他们在床上, 还紧紧拥抱在一起,林言说,“好,我和你白头偕老”。

原来他在骗他么。

但林言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

陆含谦像落水后抓着最后一块的浮板, 挣扎而绝望地想, 如果林言真的想害他, 他们同床共枕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他又何必要等到今天才动手。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发呆,手肘搁在膝盖上, 然后慢慢将脸埋进了掌心里。

陆含谦感觉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无力绝望过。

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空了, 没有一丝力气,连再站起来,去书房把电脑关掉的精神都没有。

黑沉沉的, 有什么看不见的重量压在了他的背上, 心里, 叫他喘不过气。

如同古战场上节节败退的兵士, 丢盔弃甲, 逃到城墙脚下,看着满目苍夷的焦土,心中彷徨无一物。

但陆含谦不知道,在半年前林言那样被他折辱搓磨,从老律师家里回来后,又意外知道这个对自己施暴的人同样是血仇之家的独子时,内心远何尝不是比他煎熬无数倍。

他不能质问他,反抗他,报复他,反而要屈身于他之下,逢迎他,打落牙齿和血吞,像一只见不得光的暗虫一般没有尊严,没有喜怒地调查着。

这对自尊心异常强烈敏感的林言来讲,几乎是要他的命。

陆含谦发着呆,门锁却“咔嗒”一声,林言拧开锁,提着一大袋饮料杂志回来了。

六月气温渐渐升高,林言又开始穿他的白衬衫和牛仔裤了,配上一双驼色的鹿皮短靴,非常清爽有气质,连香水类型也换成了偏冷调的。

他总是活得精致优雅,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也不肯显出一丝叫人可怜的颓态。

陆含谦以前还笑话他,睡前居然喜欢随手翻翻时尚期刊,才辩无双林律师,居然会看这种又奶又娘的东西。

林言处变不惊,下一句就嘲讽陆含谦整天一身藏青色商务大衣,像只高个儿的鼹鼠。

“陆含谦?”

林言蹙眉,叫了陆含谦两三声。

但陆含谦像走了神似的,目光空空地盯着一个地方,也不答。

直到第四声,他才一下回过神来,抬头看着林言,涩声问:“......怎么?”

“你去把米洗了。”林言淡声说,“我买了香蕉和山楂,一会儿熬四季粥。”

“......哦。”

陆含谦缓缓站起身,林言看着他:“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奇怪?”

陆含谦勉强笑了笑,揉了把脸:“公司那边出了点事情,我担心着呢。”

林言眼皮微微一跳,仿佛不经意问:“严重么?什么事。”

“财务出了点问题。我让李楠把资料邮件发给我了,待会儿吃完饭看看。”

陆含谦观察着林言的神色,连他脸上最细小的一个表情变化都不放过,试探般轻轻问:

“林言,你担心我么?”

林言似乎莫名其妙,没有回答,只提着杂志往房间走去,有些僵硬地说:

“把米洗了。”

陆含谦看着他的背影,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个人会拷贝自己所有的财务报表,如查账一般分门别类地保存好。甚至连其中存在哪些疑点,都以红色备注标记住。

在此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林言会看账。

证据已经如此确凿,但陆含谦仍然不肯相信。

他就像一个执拗的小孩,陷在梦里,敲都敲不醒。连顾兆都曾经提醒过他,以林言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可陆含谦却想,以林言的性格,倘若不是真的喜欢他,又怎么会留在他身边。

他并不笨。二十岁就成功完成两轮融资,不靠家里的关系,自己一路读到宾尼法尼亚大学硕士,陆含谦不是傻子。

他忽视了一切细节和破绽,只是因为,他爱他。

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在他还不肯放下面子身段,好好追求林言的时候,林言就已经把他的心全占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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