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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方休(95)+番外

作者: 月色白如墨 阅读记录

“来,自己看一会儿好不好?”

陆含谦把平板给林言调好,放到被子上,让它处在一个林言看得见的位置。

然后自己挪到一边,滑亮了手机。

陆含谦往被子里挪了挪,然后用余光看了一眼林言,确保他正在专注地看企鹅崽崽之后——

悄悄地,打开了一个小视频。

陆含谦实在受不了了,不管林言是锋利傲人的也好,还是这样有点迟钝呆滞的也好,他都喜欢。

既然喜欢,这么抱着蹭着,就很难没有反应。但想想林言这个样子,还对人家上下其手,做点什么,那才真是不是人。

为了避免一会儿出现什么尴尬场面,使得林言又受了惊吓,陆含谦觉得还是自己先解决一下比较好。

他带着耳机,竭力使自己快点进入状态,速战速决。

然而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怎么,陆含谦总是差那么把火。

就当他终于快要好了的时候,画面转场,微微黑了一下,陆含谦在屏幕里突然看到了两个人的影子。

“......”

“......!!!”

陆含谦简直要被吓软了,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林言那边视频放完了,他不会换,就下意识朝陆含谦这边转过头,和他一起看了起来。

陆含谦瞬间捂住林言的眼睛:“你怎么能看这个!!”

陆含谦紧张得要命,生怕林言被视频里的画面刺激到,又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

“没什么事吧?”

陆含谦立刻打开熊猫崽崽的视频给他洗洗眼:“有哪里不舒服没?”

他洗澡的时候实在是被林言那句“老公”吓到了,特别怕林言又冒出什么往他心窝子里扎刀的话,那陆含谦真是活不成了。

然而林言没有。

他沉默地看着视频,什么都没有说,反应仍有点迟钝。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陆含谦见林言没有什么异样,渐渐放下心来。

但林言突然扭过头,仿佛在模仿刚才看到的视频里的动作,轻轻给了陆含谦一个吻。

他的唇冰冷柔软,亲在陆含谦脸颊上,大概持续了两三秒,然后松开,看着陆含谦。

林言的脖颈细而长,这样拧过头来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角度非常漂亮。

像森林里的一头鹿在探究地看着闯进来的猎人。

陆含谦呆呆地看着他,心脏跳动蓦然急剧加快。

......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问,为什么突然亲我。

但可能林言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大脑是混沌的,模糊的,只是简单地在模仿视频里看到的动作而已。

而陆含谦此时恰巧在他身边,算是捡了个便宜罢了。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陆含谦哽咽着,颤抖问。

“你知不知道什么意思就亲我......”

陆含谦绝望又悲伤地看着他,哑声问:“你快死了啊知不知道......你不是要死也不死在我身边吗?你不是偷偷拷贝我的邮箱吗?你不是要我家破人亡锒铛入狱吗......?!”

“——你现在亲我是什么意思!”

陆含谦眼眶红了,像一个拿命运的捉弄束手无措的小孩。

他看着林言,难过地极缓说:“你明明不喜欢我的......那就不要耍我了。林言,放过我吧......我现在已经可以一个人喜欢你了。”

——你不要给我希望,又把它拿走。

陆含谦摸了摸林言的后脑勺,让他把头转过去,然后轻轻地在林言耳边说:

“......下次,不要再亲我了。这个动作,是要和喜欢的人才能做的。”

林言是不太可能听得懂的。

他只觉得陆含谦挠得他后脖子痒,便下意识拧回了头。

陆含谦帮他举着手机,林言就重新看起了视频。

大概熬到快七点的时候,外头的天都快亮了,林言才终于又有了睡意,困倦地歪在陆含谦怀里睡着了。

陆含谦贴着他的后背,林言坐在陆含谦怀里,是一种被陆含谦整个保护住了的姿势。

他睡着后便往后靠,头无意识靠在陆含谦的胸膛上。

陆含谦缓缓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台灯拧灭了。

然后他看着林言的睡容,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晚安,我的宝贝。”

第五十七章

(上)

在家短暂地休整了一天后, 陆含谦带林言做了次全身体检。

除了精神问题和心脏病,他很怕林言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在瞒着他。

万幸的是,还好。

可其实换个角度想,这也没什么值得庆幸的。

心力衰竭本身就能要了他的命,再多一些什么病症,无非是会加快这个进程,使得林言死的更加难堪而已。

他看着林言躺在病床上,医生在他手指和胸腔上夹上夹子,然后看着仪器打印出来的单子, 欲言又止地摇头。

“真的不用做手术了。”

医生说:“修复不了,对病人的身体还是一种负担。我建议保守治疗。”

“......怎么个保守治疗?”

陆含谦语气艰难,缓声问。

“注意饮食清淡, 低脂低盐, 避免剧烈运动。”

医生顿了顿, 接着道:“还有最好在家准备一台吸氧机。”

他看了眼在坐在病床上,沉默垂着眼看向地面的林言:“他现在胸闷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感到呼吸困难之类的症状?”

陆含谦哑口无言,林言现在根本不会吭声, 怎么可能能自己说出哪里不舒服。

“......他以前好像有点。”

陆含谦竭力回忆着, 想起来从前就觉得林言总不太爱动,能坐着就绝不站着, 能躺着就绝不坐着,总是非常容易疲惫。

医生叹了口气, 转而去检查林言的腿和双足。

“有点肿了。”

医生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种情况以后可能还会不断加重。”

在心衰晚期的病人, 最后都逃不过呼吸艰难,胸闷呕吐,双下肢浮肿的厄运。

由于心肌收缩能力减弱,无法提供身体组织代谢所需的血液供应,林言此时匀称笔直的双腿会不可避免地一天天浮肿,肿胀,使他行走困难,感到疼痛。

他不得不长时间躺在床上,然后形成某种恶性的循环,越疼越不能走路,越不能走路越浮肿。

可能甚至有一天,他会再也穿不下那些一直箍到小腿,他最喜欢的不同款式的马丁靴了。

对这种无可避免、毫无尊严的死去方式,陆含谦都不知道该不该再带林言去接受心理疏导。

如果最后一段路程他注定走得很辛苦,那么无知无觉地直接去往往生,或许比清醒地等待着死亡更是一种幸运。

如果不是自己,他也许是能够活下来的。

每一想到此,陆含谦都心疼得快要裂开。

这并不是道歉就能弥补的错误。

哪怕出于无心,但一旦想到心爱的人,其实是因为自己而一步步走向死亡,陆含谦甚至都想把自己的心脏换给林言,来减少这份愧疚与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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