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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衣冠(92)+番外

作者: 金十四钗 阅读记录

电话很快又被抢了回去,黑暗中,许苏仿佛看见了傅云宪的脸,鼻子一下就酸了。

受到的待遇一下就全变了,捆手的绳松了,蒙眼的布摘了,看守他的喽喽虽不减反增,但态度到底温和多了。许苏也不客气,真跟下馆子似的,每餐都变着花样地点东西吃,然后就有人专门往镇里跑,驱车四十分钟,替他一样样的买回来。

某个绑匪马不停蹄地赶了个来回,把打包的食盒扔给他,气咻咻地嚷:“嘴真他妈馋!”

许苏接过打包好的海鲜饭,取出一张印有时间地点的收银单,无比自然又迅速地瞥一眼,然后仰起脸,笑眯眯地说对方辛苦,又随口问了对方一声,现在几点。

绑匪掏手机,报时间。

镇上新营业的销品茂,距他被关押的地方,大约19分钟车程。

虽是上宾待遇,但人身自由仍被牢牢限制,连上厕所都有人盯着,守着。许苏趁撒尿的时候,从不容人通过的气窗往外看去,这地方是个新建的别墅园区,马秉元的朋友就是开放商,所以把这新装好的一栋样板房就借他用了。考虑到19分钟车程与能兴建别墅的地皮,大概能得出三个具体位置。而他一直被关的地方是地下室。

这地方有水没电,手机信号也时有时无,方圆千里全是兴建中的别墅区,除了建筑工人,几乎不见一个活人。许苏判断形势,暂时放弃了强行突围的打算,他想,万一逃跑没成,惹怒对方,肯定得被扎上一针。

他借口胸闷,想出去透口气,顺便再确定一下自己的方位。结果被两个流氓强硬地挡了回来,又押回了两百多平米的地下室,又黑又潮,一丝风也不透。许苏悻悻心道,妈的,不被你们弄死也迟早被甲醛毒死。

许苏一直没逮着机会逃跑,也就表现得格外顺服体贴,打算先消减对方的戒心,再谋自救。他这人打小女人缘不好,但有一点本事,除了同龄的姑娘和永远难以取悦的苏安娜,一般人都认可他面善,觉得他讨喜。这些喽喽都是小角色,禀性愚弱,好糊弄得很,如此相安无事过了两天,他渐渐就跟他们打成了一片。

许苏从这些喽喽的对话中听出,傅云宪又为自己接了个案子,或者说,揽了个麻烦。

今天的三个绑匪挺会自找乐子,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台破笔记本一起看片,还是那种爱情动作片,男声粗重,女声娇弱,两个声音此起彼伏,伴随着肉体碰撞时湿乎乎的声响,简直勾得人心痒。三个男人欲火焚身,都一眼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香艳画面,旋即纷纷解了裤链,掏出银枪,刷刷地撸了起来。

其中一个半口金牙的男人突然扭头看向许苏,没头没尾来了一句:“这小子还真挺细皮嫩肉的,难怪傅云宪那么宝贝。”

两人不过相距三五步远,金牙笑得一脸猥琐,把龟头对准了许苏的脸,来来回回地揉搓,他那东西又短又柴,模样十分丑恶。

许苏扭头,佯装没看见。屏幕里的动静渐弱,三个男人也都耐力不支,稀里糊涂地就射了。两个先去洗手间整理,还留一个看着许苏。许苏悄悄凑过去,跟对方打商量,对我好点,出去之后傅云宪肯定重重谢你。

无意间瞥了屏幕一眼,女人玉体横陈,男人肥肉乱抖,两位主角都没露脸,只能看见其中一个脖子上挂着一块翡翠。

“好东西啊。”许苏指着那翡翠,没话找话。

这个绑匪也愿意搭理他,拿纸巾擦了擦手说:“这哪儿算好东西,我见过百来万的翡翠貔貅,冰种,满绿。”

“真的假的?”这么珍贵的翡翠是稀罕物件,许苏没来由地觉得哪儿不对劲,试着套话,“是哪个跟你们买货的有钱老头子吧,年轻人不爱这东西。”

“就是年轻人,跟你身形长相的都差不多吧,比你年纪看着还小呢。”对方说也不确定,因为只见过两回,每回都是压着帽檐出入,不肯露脸。但挂在白衬衣领口下的翡翠貔貅太打眼,他认得出那是价值连城的好货。

许苏几乎瞬间想到了许霖。许霖一开始是范明带来的,但据说也替胡石银出过法律上的主意,很招那位四爷喜欢,因此特别举荐给了傅云宪。起初许苏只当他是郑世嘉之流,对于傅云宪,除了贪图床笫间的快活外,最多还掺杂点粉丝见偶像的感情,但接触时间稍长,就发觉那人不简单。

许霖其人,太妥帖,太周到,太老成,以至于太古怪,太蹊跷,太叵测。

23岁刚毕业,已经是挂靠在国内最知名刑辩律所的实习律师,由傅云宪亲自提携指导,可谓前程似锦,钱途无量。

犯不上还偷偷摸摸地跟黑道上的人牵扯不清。

他突然怀疑,这个年纪轻轻就老成周到的许霖,并不是为了爱情才接近的傅云宪。

多年以前,傅云宪辩护过一个毒品案子,算是国内规模空前的制毒贩毒案,也是胡石银搭的关系。公诉方一心要以“制造、贩卖毒品罪”定罪,庭上庭下都卯足了全力,然而最后那毒贩子只判了个非法经营。两个罪名量刑差距巨大,一个死刑,一个五年,傅云宪捞得盆满钵满。

后来那毒贩子还争取到了减刑,在某一年的禁毒日前夕被放了。

傅云宪功成而不居,一来他已打算逐渐疏远G市的这些黑社会,二来这案子最终的成功辩护跟他的专业水平也确实关系不大,他的当事人制造的是甲卡西酮的衍生物,当时还未被列管,也就有了法律上的漏洞可钻。那案子和马秉泉的案子有相似之处,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国家毒品管制物不断增加完善,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何况已经行刑在即,枪下留人更谈何容易。

当日结束庭审之后,君汉的一位年轻律师开车送傅云宪去机场,许霖坐副驾驶,顺道捎他回酒店。

正好那个女检察官也走了过来,冲已在车上的傅云宪挥手,案子最多再审三四天,公诉方已在庭上溃不成军,估计她还想私下再跟辩护人交流一番。

明明看见了女检察官,但傅云宪丝毫没有下车再聊两句的意思,反倒吩咐司机踩下油门,尽早赶去机场。

那个女检察官险些被车带倒,脚底一滑跪在地上,委屈得当场掉了眼泪。

许霖原先坐在副驾驶座上小寐,听到车外“咚”的一声响,连忙睁开眼睛。马秉泉的材料已经送来了,他最近也几乎没怎么睡踏实过,尤其是白天参与庭审,晚上辅助阅卷,身心俱疲。意识到那是女检察官摔倒的声音,他忧心忡忡:“傅老师,不下车看看不要紧吗?我怕公诉方会借题发挥,说你故意撞人。”

“我赶时间。”道旁树木飞速后退,傅云宪皱眉看着窗外,对司机座上的年轻律师说,“再快点。”

许霖知道傅云宪这是打算赶回S市,恰巧S市处于一年一度的投洽会期间,正是精英荟萃,富贾云集,他的一位商界朋友慷慨表示能用自己的私人飞机载他在两市之间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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