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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病娇后我咸鱼了(149)

作者: 乌合之宴 阅读记录

卫澧出了院子后,周身的气氛由晴转阴,眼里光淡下来,微微敛眸,舌尖扫过虎牙,随后叹口气,眉眼间被压抑住的郁色浮起。

真是……烦死了……

明明才离开不到半刻钟,他就想回去了。

才抱了几天,又开始干活了!

烦,烦死了!

赵羲姮的身子已经八个半月,一般来说,还有一个半月就要生产了。

这一个半月,说短也短,说长也长。

卫澧这次回来总黏着赵羲姮,一部分是因为许久不见想念的难受,另一部分是因为他看着赵羲姮的肚子便觉得害怕。

这种生产前的焦虑,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他以肌肤相贴的方式来缓解这种焦虑。

但又不肯告诉赵羲姮他焦虑,怕将这种情感传递给她。

拖镇北王的福,与书房相连接的藏书阁里,什么书都有,上到编年史册,下到妇科偏方都有。

下头人还未将今日的政务送来,卫澧钻进去,挑了几本书出来,又将府医叫来,从旁坐着。

说句残忍的。

卫澧杀的人多,自然而然就清楚人体结构和经脉穴位,因此笔下圈圈画画,倒是还算流畅,至少比他练字背正书要强许多。

府医躺趴在榻上,卫澧用笔杆指了指他后背两排,“按这儿是吗?”

医师忙点头,“是是是。”

卫澧下手,顺着他脊椎两侧上下推动,“这样?”

“稍微轻一点点。”

府医年纪大了,被这样一按,舒服地呼噜呼噜的,卫澧一脚踹在他小腿上,铁青着脸,“还睡上了?谁让你睡的?”

“嗯,嗯?”府医迷迷瞪瞪醒来,所见就是卫澧火燎了尾巴似的表情。

他倒是没继续踢人,而是烦躁不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种行为府医见得很多,大多发生在临生产前的孕妇身上。

她们莫名感到焦躁忧虑,因此脾气差,精神恍惚,喜怒无常。

如果他没判断错的话,应该是产前焦虑。

他问,“主公最近作息有没有什么变化?饮食呢?饮食可有变化?是否常觉得空虚、烦闷、愤怒……”

如果大半日都在睡觉和忧虑算是的话,那他承认这个老头子说的很对。

卫澧用漆黑的眸子看着府医,隐隐透出“你怎么知道”的意思,府医觉得自己判断准了。

既然主公都有过“孕吐”了,那“产前焦虑”就不是很稀奇了。

府医万万没想到,要生孩子的夫人每天只会因为自己长肉和天气闷热而生气。而不用生孩子的主公却实打实产前焦虑了……

“主公要不请个菩萨拜拜吧,听说城北寺庙的送子观音娘娘很灵,生孩子前拜拜,能保佑母子平安。”

这种事情又不是吃药解决的,只能找精神寄托,反正生孩子的又不是主公,他焦虑对孩子没什么影响,挺到把孩子生出来就好了。

府医捋了捋胡子,继而产生了担心,孩子生下后,主公不会产后抑郁吧?

第106章 阵痛

卫澧觉得府医这个建议十分傻逼,他并不准备接受。

信神佛,这是最愚蠢的人才干得出来的事,万事求人不如求己,况且他也不愿对着那么个泥胎三跪九叩。

但是他最近情绪焦虑愈发严重,以致寝食难安,性情也逐渐暴烈,甚至有些影响赵羲姮了。

所有人都忙忙碌碌,脚步声杂乱无序,侍女、医师、产婆,在院子里端着水盆进进出出,盆中是鲜红的血。

忽然有个婆子大喊道,“夫人不好了!”

卫澧脚步虚浮地冲进去,只见赵羲姮躺在床上,脸色煞白,身下的血一直流,将整个床单都染红了,卫澧去抓她的手,却怎么也握不住。

“阿妉……”他哭着喊她。

赵羲姮张张嘴,血噎住喉咙,咔咔发出响声,主动握住他的手,纤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眼中满是灰败。

她说什么,卫澧压根儿听不清,于是凑上去,将耳朵贴在她的唇瓣。

她唇间吐露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廓,却令他心悸,他哭得简直不能自已。

卫澧真的害怕,他才同她在一起不到两年,说好了去后山打猎,明年元宵节要一起过,未来还要带着孩子去看花灯,他们两个的日子才刚刚开始,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一起做,她怎么就能丢下自己走呢?

他这辈子,除却她,就没什么念想了。

卫澧五脏六腑疼的几乎撕裂,像是要生生呕出一口血。

赵羲姮指甲狠狠嵌在他的手背上,瞪大眼睛,用最后一丝力气道,“你……”

“什么?”

“你字帖……描完了吗?”赵羲姮恶狠狠问。

卫澧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喘着粗气,眼泪直直往下掉,脆弱痛苦到了极点,嚎出声来,将睡在一侧的赵羲姮一把抱住,“阿妉,呜呜呜,你别死,我不要你死。”

赵羲姮被他哭起来,原本气得想骂人,但见他如此悲伤真切,连忙回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不哭不哭,我在呢,我没死,我才不会死。”

看这样子,卫澧是做梦被魇着了,他这是做梦梦见自己死了?

唔,他哭起来还怪可爱,跟个受委屈的狗狗似的,下巴搭在她肩上。

卫澧一时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浑身颤抖着,良久不能自拔。

许久后,他情绪平复,赵羲姮正轻柔拍打着他的后背。

卫澧身体僵住了,他刚才,似乎是哭得过分了。

他,一个大男人,扑在自己媳妇儿怀里哭,要脸不要?

赵羲姮见他没动静了,偏头看了看他,卫澧迅速将眼睛闭上,装睡。

她歪歪头,觉得卫澧实在是奇怪极了,但还是将他放下躺倒。

卫澧手紧紧攥成拳,不让赵羲姮发现他装睡的事情,不然肯定会引来她的刨根问底和嘲笑。

好在赵羲姮也没深追究,而是侧躺着睡着了。

卫澧不敢回忆梦中的场景,只一想起那满屋子的血腥,他便后背汗湿,浑身发凉。

城北的老和尚说,杀孽过重的人,是要遭报应的。

他不信神佛,也不信报应这一说,但现在却忍不住害怕,万一真有这回事呢?

府医之前提议他请一尊送子观音娘娘回来,卫澧骤然觉得这个建议也不是太傻逼了。

他亲自去寺庙捧观音,临走前方丈将一串细佛珠子缠了三圈,绕在卫澧手腕上。

“施主将此佛珠佩戴三年,可保全家无虞。”

卫澧扯了扯佛珠下的穗子,略有嫌弃,他一个杀人的,你教他日日手上缠着佛珠,可笑不可笑?

心中虽如此想着,但又忍不住思量,万一呢,要不就带着算了,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因而也未将佛珠摘下,双手捧着蒙了黄绸的送子观音走了。

方丈看着他的背影,露出愉快微笑,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天道好轮回,去年卫澧将他的寺庙拆了,虽是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但开罪了佛祖,略微戏弄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