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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早已离开(181)

“哥想逗我开心别拿人当小孩哄。”

明天抬头:“李离,你第一次看到康盛,总有反应吧?”

李离吓得直摇手,落荒而逃。

夜景下,只剩了两个人。明天收起玩笑的面孔,轻轻叹口气:“康盛,还忘不了双成?”

“嗯。”语声黯然。

“顾翊势在必得,你争不过他。”

“我不想争,我只想天天看她一眼,哪怕一个背影也行……”

明天拍了拍康盛的肩,语气尤为痛心:“我家康盛什么都好,就是死脑筋转不开。七八年蹉跎了岁月,到头来还要误了终身。”突然,他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惊讶着说,“……你说,沙宝小姐会不会知道了你心思,想顶替双成来安慰你?”

说完后,仿似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又摇摇头叹息。

康盛只是站着,眉眼沾染雾水,怅然失神。

“康盛,你怎么这么喜爱冷双成,一定非她不可吗?”

“也不是。看见她的时候容易走神。”

明天咧嘴笑:“这是个什么感情?”

“妈也这样问过。”

明天较之于康盛,对母亲丧讯显得平和:“唔,老妈都好奇了,肯定有原因。”

“走吧,进去说。”

明亮大厅里,康盛对明天讲了很多——剖析内心情感、康家前尘往事——拉拉杂杂和冷双成有点关联。

“我也不是非她不可,每次拼命提醒自己要冷静,但是一看到她就忘光了,老爱逗她玩,她笑我笑,她哭我哭,哥,你说我是不是中毒了?”

“嗯,病得不轻。”

康盛躺倒在沙发上,瞳仁里神彩熠熠,闪着迷蒙的光,看上去像个情窦初开的男生。他枕着手臂发呆,有一会没说话。明天推推他:“什么时候开始的症状?”

“英朗读书那两年。爸当时发病多,断断续续住医院。妈挑起了康明的重担,心态过急,削了不少老臣的根基,结果遭到他们集体对抗,关系一度闹得很僵,还上了报纸,哥记得吧?”

明天点头:“记得,报道上说妈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康盛叹口气:“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了冷双成。入社团第二个月,我为了报愚人节被戏弄的仇,点名要她陪练。她脾气也硬,每次被摔得皮青肉紫,上上药忍着,打倒了就爬起来,再打倒再爬,一个下午站起来十一次,摔得我手软,整个社团都服了。”

“那个倔劲感染了我。我想自己一个男人,总不能输给丫头吧,后来做事就照她的彪悍劲来,多试几次,不轻言放弃。说来好笑,韧性方面的品质,我以前的确没有。”他顿顿,语声惋惜,“就是迟过了表白,像愣头青。”

明天没有打断弟弟,让他说,让他抒发内心的郁结。

“爸其实也认得冷双成。有次去调节妈弄出来的矛盾,我记得对方客户好像叫白笑,以前一个住院部的,他们两人谈崩了,爸从茶楼出来哮喘发作,路过的冷双成把他送进了医院,等于间接救了他一命。这事爸死了好几年妈才跟我提,说是那女孩留了字条和住院费,后来再看到求职履历才知道是她。”

明天随口接话:“这么巧。”

“是有些巧,冷双成那时为茶楼画画搞宣传,看见白家儿子的车在旁边,拦住了就催着朝医院赶。爸跟妈说得很清楚,就冲白澈这孩子既往不咎施援手这点,以后也要善待白家,可惜妈听不进去,最后还是掐住了人家的股份。”

明天默然,他突然懂了康盛以回忆口吻讲了这么多的道理。自己的妈妈生前的确犯过错,做儿子的希望随着她的善意救人,灵魂得到解脱。白家的故事他也听说过,起因是白笑被另一个白家人夺走了家产,他急欲抽出康明保底的股份换钱,老妈紧掐住不放,导致人家贻误了反击时机。最后,有模糊消息显示白家家破人亡,唯一的儿子在一场事故中丧生。

那个儿子就是白澈。

明天换上一身舒适的睡衣,手拿遥控器漫不经心地调换频道,打发时间。刚才和康盛谈过话,往事造成的抑郁差不多也传到他心里,弄得浑身不自在。

李离敲门而进,露出个脑袋笑问:“师兄,康盛还好吗?”

明天一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笑开嘴:“进来吧,师兄不吃人。”和她在一个家庭里生活,偶尔开开玩笑,没想到她脸皮薄,脸一红转头就跑,还时不时做出一副防备姿势。

带着天真的女人,这是他对她下的定义。

李离捱进门,转眼看看电视屏幕,有些惊讶:“你也看旅游频道?海景美吧?”

电视里正在放蓝天白云,椰树沙滩,典型的马尔代夫风光。他了悟地点点头,笑:“是啊,想出国散散心,最好拉康盛一起去。”

李离坐在沙发里:“师兄很爱护康盛,做弟弟的有福气。”

“怎么,我不爱护你吗?”明天挑眉,侧脸并没有转过来,流畅的线条俊朗如昔。

李离羞得红脸:“康盛没事就好,我先走了。”准备再次落荒而逃。

明天低沉地笑:“你这么关心康盛,我替他说声谢谢。”

李离转身,手指无意识地抚着裙角,神态透着紧张。她可怜兮兮地想半天措辞,才回答:“师兄误会了,我对康盛没有……”转眼看到对方可恶的笑容,醒悟过来,忍不住随手抓起一本书,呼的一下砸过来:“总是开我玩笑!”

首次破功。

她发现明天和其余男人不同,不会客气高雅,文质彬彬,只会无所顾忌地毒舌,很爱撩拨人发疯、自己站在旁边乐呵呵地笑着。

这个人的出现,打破和以前男士相处的自然感,直接给她造成冲击,往往带来手足无措的局面。

李离带上门,没注意到身后的明天诧异地摸摸脸,自言自语:“被康盛那只猪感染了。”

房间里恢复寂静,明天默默对着电视,苦笑。

李离的到来,冲散了满屋的压抑。可能她的善良无形之中削减了他和康盛的悲痛。亲人已逝,余者尚在喘息——既然老妈遗言要开心地活着,那就快乐活下去。

翌日,所有人生活照旧,除了眉峰紧蹙的顾翊。

本作品由非凡电子书下载论坛 “蓝心燕子”整理收藏

冷双成躺在特加病房里,手腕挂着点滴,脸色苍白没转醒意识。已经一周不见好转,他奔波在公司和医院之间,彻底体会到了心急如焚的滋味。

生理状况各方面趋于稳定,偏偏她的意识恢复不过来。医生做过全面检查,告诫他病人现在体质薄弱,长期积累的隐患经激烈引发,承受能力已经超出了身体的负荷。

沙小弦的那句“你做事她来承担后果”狠狠击中了他,趁这周冷双成静休,他着手做了两件事。第一是致电杨散,要求重新商谈拆分康明的计划,但遭到温和抵触。

“顾先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事经由您策划,所有的细节铺成已到位,就缺入局的时间。眼看康明快成囊中之物,这个时候您说退出,显然不符合顾杨两族签订的协议。”

杨散最大的特点就是内敛文雅之余动软刀子,口吻、做事方法和冷双成很相似,顾翊早就料得到他的坚持,马上退一步,说出了内心真正想法:“最后由你出面接管签约,我只负责股份转让和中接。”

“没问题。我对康明本来就有宿怨。”两人再次达成一致。

第二件事就是妥善处理范盈盈。

盈盈完成了任务,拒绝接受款酬,执意要和白寒在一起。白寒收缴地盘被仇家砍伤,至今躺在重症监察室,没办法善后。

昨天傍晚完成工作后,顾翊步行经过策划部楼层,就遇到了这个难题:盈盈躲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哭泣,他听到声响推门走入,撞上了一对绝望的眼睛。

“顾先生,我已经做好了你们交代的事,为什么白寒不要我?”她睁着小斑鹿一样的眼睛,晶莹的泪珠滚滚而下,“我成了多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