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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早已离开(203)

康盛笑容更盛:“沙小姐,感情和婚姻不是儿戏,目前我两没有任何你情我爱的迹象,怎么能硬凑到一起?”

沙小弦直视他的眼睛,不答反问:“你知道康明的事吧?”

康盛笑容不减:“是。”

“我的想法也很简单。”她持续辨析他神色的姿势,眼睛里一片清明,“如果我两结了婚,我就有正当理由留在你身边,我能帮你赢回康明。”

“敬谢不敏。”

康盛微微笑道,脸上的表情不骗人:“我自己犯的错误由我自己承担后果,我谢绝一切外力因素。”

沙小弦慢慢退了几步,也笑了起来:“我果然没看错,康盛是真男人。”她摆摆手,直接说:“走了。”转身继续兜着手,低头向外走,和来时一样干脆。

“沙宝!”康盛急着叫住了她,在身后追问,“你这次来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沙小弦回头微微一笑:“先来肯定下。”

她的笑容干净浅显,没有虚假成分,看得康盛一愣:“……你是说……”

“我相信你。”沙小弦这次站好了身子,斯斯文文地笑,“我相信你有能力找回康明。”她那样子已经和邻家小妹一样温和,大大增强了说话的亲近力,给康盛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五年前,你靠双手打拼开创出康明江山,已经具备了领袖的资质,所以这次只是让你再磨练一次。”

她大步向外走,高高地扬起手摆动:“先预祝你幸福!”

康盛有些迷惑地看着她背影:“怎么有点告别的意思?”

国美大厦地处凤凰街繁华路段,面接宽阔的丁字形街道。重建后规模更大,装潢更华美,又因背后有政客投资,它的安全和发展得到了保障。大厦广场上人头攒动,很多商企派代表占据了第一列,翘首面对主席台阶。

沙小弦坐在广场下四十米开外的凉饮厅外,撑开的凉伞为她遮住了明亮阳光。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剪彩仪式上的动静,更多时候是对着手上的财政刊物,找出吻合上面照片的来宾,通过比对,她差不多认出了个大概。

杨散左边的是部长韩放,韩放千金韩之凝稍稍落后半步,双目逡巡人群。在杨散与她父亲举行剪彩仪式时,她果然如小字报道里所说,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一双盈盈妙目不断追随杨散身影。照片下面还为他们这段隐情配了曲解典故的话:襄王无心,神女有情。

沙小弦翻完杂志最后几页,抬头再看仪式。一阵纷纭的彩花喷起,迷离了她的眼睛,不过当她看到小皮穿着一身得体礼服,面色严峻地站在主席台后排,不知不觉嘴角露出了微笑。

“小姐,麻烦给支笔。”她叫住了路过的服务生,得到了一支泡泡笔。小圆桌上除了那本杂志,还有她特地买来的北区地图,摊开地图后,她低头找寻小皮提过的“清水湾”——老板现在休闲居住的地方。

沙小弦用笔划出地图上的标记,然后细细查询抵达的路线。肯定好一切,她折好地图装在裤子口袋里,起身朝国美走去。

杨散在司仪小姐的带领下,准备走下台阶,小皮跟进一步,碰碰他的手臂说:“哥,你看那人像不像沙宝姐?”

杨散马上抬头,循着小皮说的方向望去。一个深蓝卫衣的身影安静地站在人群后,两手插在左右衣兜里,样子很闲散。她隔着最后一排的来宾还有五米远,冷淡的身子突兀地杵在空旷场地上,有些抢眼。

杨散只看了一眼对方冷漠的眉眼,想都没想,本能地拨开人群,朝后面挤去。人群骚动起来,身后小皮高笑着招呼:“杨先生有点急事,各位来宾请跟我走,今天国美大酬宾,一定会让各位满载而归!”

空场里的沙小弦等杨散动了,突然转过身子,走到刚才那个凉伞里坐下。杨散很快就追了过来,脸上带着喜出望外的神情。

“沙宝,你提前回来了?”他看到她,真的很高兴。

沙小弦冷淡的样子却没多大改变,就算坐着时,两手还是歪歪斜斜地插在荷兜里。她没说话,眼角挪到另外一边,去看桌面。

杨散捕捉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笑容凉透了下来。“沙宝……”他弯下腰,轻轻地说:“沙宝,你是来找我的吗?”

“让让。”沙小弦不耐烦地说。她直视前面,却被杨散遮挡住了视线。杨散慢慢直起腰身,西服紧贴在胸口,微微起伏。实际上,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打击,熨帖的西服和他的身影都学会了很快地去恢复平整。

远处,已有新闻媒体注意到了这边,甚至有人抓起了摄影机。但是杨氏那边的保镖和工作人员反应也快,他们快步挤到媒体前形成了半个包围,也有效地隔断了镜头伸向这边探视。

沙小弦看到了这一切遮掩,身处闹市,她打算长话短说。

“你还想要什么?”只是开口时,她的语气已经十分冰冷。

杨散人站着没动,手指却是虚搭桌面,看得出来在微微颤抖。沙小弦继续冷声说:“以你这样的智商,应该听得出来我在讲什么,所以我再问你一次——杨散,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杨散终于有反应了。他的两指紧紧钉住桌面,身子借力坐下。“沙宝,你是来问罪的?”他苦涩地问。

沙小弦脸上依然冷漠:“现在的白澈有名有势,有钱有权,难道还不知道满足?一定要搜刮走所有的东西才收手?人无耻总得有个限度吧?”

这无疑是她最鄙夷的态度,最重的一句话。

“沙宝——”她语气里的轻视刮伤了杨散,他的脸褪得发白。“沙宝,你可以嘲笑我,鄙视我,但我也得跟你说清楚,我和康家是宿敌,不是你想的那样无耻。”

沙小弦冷淡一笑:“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我就是来看看,清醒后的沙小弦站在你面前,你还能装到什么地步?”

杨散脸色大白,他的眉峰也微微颤动起来,只是抿住嘴不说话。

她抽出手,翻开刚才放在桌面上的杂志,特地翻到刊登了杨散半身照的那张,摊开,双手平按推到他面前。

“杨散,芝加哥商学院金融PhD学位,南北商界最有前途的银行家,北部政府财政司预备司长,三栖政界新人,前途不可估量。”沙小弦慢慢地笑,声音还是不加高,语气轻薄,冷得像冰刀子。“就连看这张照片,脸上都找不出来一丁点瑕疵,你看看你,完美得无可挑剔。”

她一直推,推到他眼皮底下:“你怎么不看我,杨散?以前的果敢到哪儿去了?杂志报道的大将风度到哪儿去了?”杨散还是不动,眼睛却闭了起来。沙小弦冷笑,抓起杂志握在手心,反手一扫,“砰”地一声结结实实砸在他脸上。

响声很大,杨散低垂眼睛,坐着不动,但也没说一句话。

沙小弦用书狠狠扇了他一耳光,扬起手,保持着盛张的姿势,却没再打下去。“我答应过冷双成,以后再不打你,我说到做到。今天算了这一巴掌,以后滚远点,别让我再看到你,我不想和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关系。”

杨散抬起眼睛,淡淡地说:“做不到。”

沙小弦再讥讽地撇嘴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再说下去,你怕是要表示‘沙宝,我爱你,我离不开你’吧?像你这样热衷钱权的男人,爱这个字眼真他妈的廉价。”

她抛下杂志,又说了一句:“想用康明的股权来要挟我,你们都想错了,我沙小弦坐够了七年牢,出来那天就发了誓,今生再也不受任何人的辖制。”

“要说的话我都说完了,你可以滚了。”

沙小弦面目恢复了平整,冷淡地坐了下来,等待另一位访客。杨散捱着这漫长的羞辱,除了颤抖的眼睑泄露了他内心的难受,他的痛苦并没有从言辞和行为上穿透出来。

看着对方冷漠如昔的眉眼,他艰难地开了口:“小弦,我承不承认自己是白澈已经没了一点意义。我的身后站着你看不见的利益共同体,他们实力和我相当,就算我有意作出违背共同利益的事,他们也会想办法弥补过去。——顾翊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他操纵了舆论与媒体,硬是补救了我宣布退出竞选后带来的损失。我说这些,真的是想告诉你,我并不热衷于钱权交易,只要是碰到了我值得珍惜的东西,我一定会放弃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