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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早已离开(205)

“还有我还有我!”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挤出来,笑着说,“国美今天开业,优先聘用我们这些失业的老保安。”

杨散偷偷用手指试了试后面,触摸到一指柔和的卫衣茸毛,知道沙小弦还在身后,放宽了心。他挡着众人,微笑说:“大家不用这么客气,这都是我当选政客应该做的事。如果你们对我‘冷淡’点,我还能做得更好。”

大家都哄笑,有人问:“杨司长,您上台后真的会执行这套方案吧?”

杨散点头:“只要我还是杨司长,请大家放心。”

说完这句话,他下意识去摸手边,没了毛绒绒的感觉,马上回头找。不知什么时候,沙小弦已经下了公车,她的身影正落后车身几步在走。“停车!”他急得大叫,顾不上别的,“我太太跑了!”

清水湾是杨散斥资修建的休闲村,青山绿水环绕,风景优美宜人。沙小弦向门厅打听了老板的住处,那保安一听是责任人的朋友,也没多为难就放她进去了。

沿着石子路朝前走,一大片清水荡漾的人工湖出现在眼前。

老皮居然也在。他支个折叠椅,就着黄昏暮色,悠闲地甩开鱼竿。

“老板。”沙小弦在玉兰灯下喊了一声。

老皮回头,看清了来人后,脸上显出惊喜过望的笑容:“哈哈,是沙宝啊!”他丢下鱼竿,三两步跑过来,拉住沙小弦的手不断说:“来,来,转个圈,让我看看宝娃长胖了没有。”

沙小弦嘴角露出真诚微笑:“别转了,老板,我现在110斤。”

“好!好!”老皮搓手,继续围着转,“沙宝长了12斤,不错不错。”他絮絮叨叨谈了一些事,无非是小皮现在争气了,多谢杨先生照顾他们,给他们第二次做人的机会。

沙小弦静静站着,不说话。在这么长的倾诉中,她的安静突然震醒了老皮:“荷,沙宝还是老样子,光听大叔说话不做声,眼睛皮也不眨一下……”

沙小弦抬起眼睛,微微笑了一下。老皮又搓手:“看我乐得,天晚了,我们进屋说。”沙小弦随他朝别墅走,他还不放心地问:“沙宝,今晚留下来陪叔吧?你穿这毛茸茸的衣服,不冷吧?”

别墅大厅里,杨散已经端坐在沙发上,旁边的餐桌也布置好了杯碟,都用银盅罩着。他脱了西服,只穿着一件板色深紫的衬衣,袖口微微卷起。看到他们走进来,站起身子:“皮叔,我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老皮一连见着平时不容易看到的客人,吃惊得嘴都忘了关上。但他仅仅只是惊奇一下,马上又高兴地笑:“杨先生这是什么话,我请你还来不及。”

杨散无视沙小弦冷漠的眼睛,抬手请了请,说道:“晚饭已经张罗好了,你们过来试试。”

老皮乐得搓手:“杨先生的手艺?——肯定比我强,沙宝跟我住着时,最爱吃冬瓜排骨汤。”沙小弦杵着不动,老皮猛地一拉她的手臂,拽着朝餐桌走:“沙宝,今天好好陪陪叔,叔想高兴高兴。”

杨散还是坐在沙小弦左首,替她铺置餐巾与银勺,仿似以前的所有事都不曾发生过。沙小弦冷淡地动动眉毛,在老皮的睽睽注视下,安静地吃下了汤食。

晚餐无战争。

饭后,杨散取来水果盘,放置在茶几上,招呼了一声“我去外面转转”,就出了别墅,将空间留下沙发里的两人。老皮看着他背影叮嘱:“外面风大,杨先生带上外套再走哇!”杨散也没返回身,直接走远了。

沙小弦坐在沙发角,低头沉吟。

“说吧,宝娃,找叔什么事?”老皮笑了笑,开口。

“你知道我要找你?”

“我记得请小皮说了不下十次吧,叫你过来玩玩?你都没来。”老皮由衷感叹,“沙宝不好请啊!”

沙小弦默默一笑:“知道你好就行了,不需要经常见面。”

老皮看着她叹气:“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懂得什么人情道理!有些人你看起来很坚强,能在外面挡风遮雨的,其实他也会躲在没人的地方伤心,也希望自己喜欢的人留在身边,这些都是常理啊!”

沙小弦挑挑眉,说:“老板也开始拽文了?”

老皮抹把脸,像是豁出去了说:“我是粗人,不懂得什么高雅东西,我只知道杨先生很爱你,爱到我们每一个人都伤心。”

沙小弦看着老板认真的脸,忍住了笑。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杨先生背后做的事我们都知道。只要是你住过的地方,他都要赶过去,一一感谢别人对你的照顾,那个真心劲不是假的。你没看到他鞠躬说不出话的样子,看得我心酸,后来实在扛不住了,我就跟他到这里来了。我听小皮说,你前脚离开‘边缘’,杨先生后脚就把店长请出来,给他们投资,让他们走正经路。还有,杨先生这么忙,每天也要花一个钟头学烹饪,就是盼着你回去,好好给你做饭吃。”

他忍不住摸了摸沙小弦泛着冷泽的发顶,想化解她全身上下的冷淡。“宝娃,去看看吧,他的床边、车上都是烹调的书啊!”

沙小弦淡扯嘴角,还是不回应,等他慢慢说完:“就算一个人犯了错,看在他这么爱你的份上,你就原谅他吧?”

沙小弦始终没做出反应,保持着冷淡的姿势。她的本意是尊重长辈,不顶嘴,但又不方便回答。等到老板黯然地叹口气,不再追究这事时,她才开了口:“老板,我想打听一个人。”

老皮惊奇:“你怎么会想到找到叔问?”

沙小弦老老实实承认:“几个月前,我就是为了找他,才走到你们镇子的。”

“哦,我说你怎么跑到海镇找事做!”老皮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啊你!肠子拐得深!”

木头人动了动,咧嘴笑:“我趁每天晨跑时候到处转,也没找到他的人。”

老皮翻白眼:“原来还藏了这么久的心思,叔生气了,叔不理你。”

沙小弦捧起一片哈密瓜,笑着递过去:“老板吃瓜,消消暑。”

“哼。”

接过来咔嚓咔嚓吃下去。

“我以前做警察时,放过一个人,他全名叫邬金路,两手很巧的,会摆弄一些小玩意——老板,你认不认得他?”

老皮挠着光头:“邬金路?没听说过,不过镇子里倒是有个老乌,左手残了,套个铁钩子捡废纸。”

沙小弦不动声色,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老皮看她反应淡,还是疑惑着说出:“他穷得要死,交不起房租电费,后来被撵到流民村去了。”

“流民村?”

“是啊,就是很穷的大王村。”

沙小弦零散着扯了两句,想分散老板注意力,看他还皱着眉,突然又笑着说:“老板,我跟你说个事,你先别怪我。”

老板哼哼:“杨先生的事我不退让。”

她咧嘴笑得无忧:“我刚打了小皮,他的手臂被我扭弯了。”

老皮恍然惊坐,过了一两分钟才嘴角抽搐:“你是他姐,教训他肯定有道理。”

沙小弦笑着退了出去,老皮身子像铸在了沙发上,大半天后突然大喊一声:“沙宝,你给我回来!——你干吗要打小皮?”

花木沙沙地响,沙小弦沿着婆娑树影,静寂地朝休闲村外走。石子路慢慢蜿蜒到远处,优雅挺直的玉兰灯下,杨散正对着小路,看着她一动不动。

沙小弦打算走过去,可是杨散拦住了她:“小弦,我刚接到电话,下午还是有人拍到了我们的照片。”

沙小弦冷笑:“所以呢?”

杨散垂眼看她,叹气:“小弦,既然你已经很恨我了,我不在乎再做些让你讨厌的事。”

沙小弦挥开他的身子:“真是好笑的理论。”

“我问过顾先生,他说那些专栏记者不是他的人,那就证明这份报道,明早一定会公布在各大新闻媒体上,到那个时候,又免不了掀起另一轮风暴,这次我不打算回避了,我要公开表示你是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