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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早已离开(208)

沙小弦又绕过一大堆金红粉末,低头继续走。“啧,一百多万的烟花——顾翊真是个烧钱的畜生。”

她正为了凑齐赌资而努力,因为带一千万过去,也只能折换成大约两百万的新币。

小皮却顾不了这么多,一把冲上来拉住沙小弦的身子,大叫:“姐!哥为了你搞得不像个人,你看都不看他一眼,你怎么这么狠啊!”

沙小弦皱眉看着小皮捏她的手臂。“放手。”她冷淡地说。

小皮好不容易看到她了,肯定不会放,继续央求:“姐,去看看哥吧,就一下子,一下子好不好?”

沙小弦突然回过脸,冷冰冰地问:“死了没?”

小皮呆立。

“杨散死了没?”

小皮瞬间僵硬。

“还没死吧?没死找我哭什么?”

小皮听懂了,他挫败地垂下手,沮丧低头。“我总算明白哥了。哥说‘痛得麻木了,活不下去’,原来是真的。”

沙小弦抬膝一磕,拿捏了力道,撞开小皮后,再朝前走。小皮看着她停都不停的背影,慢慢地说:“沙宝姐真冷血。”

沙小弦回头扯了个冷淡的笑,再稍转眼睛,就看到杨散一动不动地站在植株旁,脸色始终那么白。

“小皮。”他抬手拉松了领带,随着手腕的动作,头发散落下来,映衬了他的苍白。

小皮咬了下牙,一声不吭走回他身边。杨散右手掰住小皮后脑勺,扭转方向,吐出一个字:“走。”然后当先转身,沿着开遍了一地繁花的人工小路往回走。

沙小弦横了他们一眼,也回过头继续离开。

杨散穿过绿径,穿过白玉拱门,穿过很多地方,脚步一直没有停。小皮看着他僵硬的背影,跟在后面不敢说话。两人将客宴的大楼抛得远了,杨散还没停下的意思,脚步漂浮地走,直接来到了往来络绎的停车场。

“哥,看着点路。”小皮在后面小声提醒。

一辆莲花从林荫道下来,刚好碰上了杨散这个拐角,车子吱地一声剐过他身边,轮胎拉出一道刺眼的痕迹。车主探出身子叫:“先生,你没事吧?”

杨散左脚微微打颤,他却苍白着脸,冷冷盯视那人:“怎么不撞死我?”

年轻人有些惊呆:“先生,你还好吧?”

“我说你怎么不撞死我?撞死了多好!”杨散冷冰冰地强调,眼里透出一股血红。小皮冲过来死死抱住他身子,一边向车主道歉,安抚他离开。杨散铁肘一拐,摆开钳制,伸出手:“钥匙。”

这次换成小皮惊呆:“哥,你想干什么?”

杨散依旧强硬:“车钥匙。”

小皮很慌张:“哥!哥!你冷静点!姐说的是气话,你别当真啊!”

“你说我还活着做什么?死了不是更好?”杨散突然大吼了一声,拽过小皮被震慑的身子,从他口袋里扯出钥匙,大步走向停车场。过了一会,一辆疯狂的奥迪从他眼前飞驰而去。

小皮吓得手脚冰冷,他抖抖索索地翻开电话,拼命按沙小弦的号码。那边是茫音,他一把丢了电话,拔腿朝酒店方向跑。

“来个人!来个人啊!救救我哥!”

出了酒店,外面就是喧闹的大道,杨散眼里什么也看不见,只死死钉住街面,拼命寻找沙小弦。哪里都没那道米色背影,他狂乱地冲过几个街口,突然又尖利地剐过车头,朝花园道那边驶去。

远远地,沙小弦沿着林荫朝前走,不紧不慢。他一脚踩下油门,攥紧方向盘朝她冲去。奥迪前轮撞上人行道石阶,发出砰的一声大响。沙小弦本能地朝右边一闪,皱眉回头看了看。

杨散从车里走下来,反手甩上了车门,关门声轰鸣回荡,传遍了整个道路。“你就这样恨我?一定要我死?”他红了眼睛,大步走向沙小弦。

沙小弦冷笑一声,抬脚就走,始终不以为然。杨散赶上去,嵌住沙小弦手臂,手上带了大力。“那好,我要你一辈子记得我。”他冷冷对着她眼睛。

沙小弦起脚一踢,像是没听到什么:“放手,别惹我!”杨散真的丢开她的手臂,决然朝前走去,随着他大步张弛,脚下速度越来越快,终于抢在了沙小弦面前几米远。

单行道,车辆一条线直奔而来,其中不乏开足了马力的。杨散成斜线插过对街,本来好好地走着,突然拐过身子,大跨一步,倾斜着倒向了宾利车头。

沙小弦两脚硬生生顿住。

宾利剐起一个铁灰色身子,嗤地一下尖利地刹住。杨散弓着腰,脸色苍白地躺倒在地面,嘴角源源流出鲜血。他努力撇过脸,去仰视天空,眼里的光逐渐暗淡。

沙小弦抓住了领口,大口呼出气,仿似明白了什么,她沙哑地喊了一声,一阵风冲了上去。“杨散,你这个贱|人!”她一把掀开蹲立的车主,拉起杨散的衣领,对着失去血色的脸大喊:“你他妈不是人!”

她真的看到那张脸浮出一丝冷淡的笑,模糊地散落在侵满鲜血的嘴角。她发了疯地踢了车主一脚:“叫救护车!”

沙小弦抬头随便吼住一个围观的人:“帮我按住他嘴角!”自身扒开人群,两眼到处巡视,寻找木板之类的固定东西。有人会意地递上滑板,并解释:“给我儿子买的礼物。”她也不客气,接了就朝里钻,还冷声吩咐:“再找一张来。”

重症监护室。

各种电子仪器井然,缓缓读出杨散微弱的心跳声。他两眼紧闭,不透出一丝希望的颤动。全身上下一片冷白,手边挂的点滴甚至比他还有温度。

很多人远远站在走道里,认得的不认得的。沙小弦始终坐在角落里,不起身,也不说话,让人们忽略了她的存在感。

小皮头抵着墙壁,一直哭,低声嘶哑。他接到消息时,还清清楚楚听见有人转达:“沙小姐希望不要惊动顾先生顾太太……”他当时就一耳光甩了过去,看也没看清对方是谁:“他妈的只记得冷双成,我哥算什么?”

现在,沙小弦离他不远,他除了难过,没办法去苛责什么。一是杨哥不允许,二是他打破不了她身上的冷漠。

白寒狠狠丢下烟,大步冲向沙小弦,提起了她的衣领:“沙小弦,你真他妈的冷血,现在满意了?高兴了?”他轻拍她的脸,继续死死盯住:“怎么不给老子笑一个?”

沙小弦抿住唇,脚下发狠一踢:“滚。你没资格教训我。”

白寒冷笑,抬手薅住她头发,死命朝距离不远的电梯里拖,沙小弦轻松一脚解决了他,他又扑上来,手脚并用,并且撕咬她的脸:“不给老子进来,老子把你衣服脱光——”

沙小弦狠狠一肘打趴了他:“滚远点,我自己走。”趁他在地上俯卧起身,又出力踩了两脚。

两人进了电梯,白寒按下停滞键,悬空着说话。他这次身躯挺得笔直,脸上的表情也很严厉:“沙小弦,我知道你恨我们,但我没想到你这么冷血。我有时真怀疑你他妈的是不是人——”

沙小弦突然一脚侧劈过去,冷笑:“讲重点。”

“你恨错了人。”

白寒靠在电梯壁上,冷冷说:“七年前那起案子是我逼哥做的,他本来一拖再拖,不想牵连到你,更不敢让你知道他根底,那天打电话时,我就知道他还是多为我考虑了,因为我急着要那笔钱。”

“我照顾过大舅,哥总觉得欠我恩情,一直想办法帮我。他为人讲义气,对待人有亲疏远近,总把你当成他自己,出了事肯定会先选我。我他妈地也懦弱,怕被你揪出案底,一直求他不要泄露秘密。七年了,他不能也不敢亲自去看你,就这样等了你七年。我始终是个懦夫,就这样躲在哥后面坐享其成。”

“所以你要恨就恨我吧。”

白寒一口气说完,出了一身的汗:“总算说出来了,畅快。”

“这就是你平时躲躲闪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