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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饮一杯无(211)

不过说歹说,身这点事,还是给瞒过去了,有惊无险。

然而,这都不是虞北洲最心烦的事。

想起那道大喇喇摆在桌案上,他瞥见的赐婚圣旨,红衣青年一阵心烦意『乱』,干脆把手里火钳扔下。

正在跟着放哨的丑鹰惊醒了,连忙扑棱着翅膀飞起。

在此之前,虞北洲从未往这方面想。

他只想把那个高高在上的谪仙留在皇城,锁在他身边。却从考虑过这人赐婚的情况。

或许是宗洛给人的感觉太过光风霁月,不食人间烟火,以至于从来有人往这方面想过。即在虞北洲这辈子弄清楚过自己对这位曾经恨之入骨的宿敌有欲望,他也完全有思考过这个可能。

万籁俱寂里,疯狂的占有欲裹挟着暴怒。

火堆熄灭了,它们却熊熊燃起。

那是我的。

师兄是我的。

我的宿敌,只能着我。

就算死,也只能死在自己的床上。怎么可能当别人的夫君,同人浓情蜜意,卿卿我我。怎么可以?

他们注定只能同彼此一起孤单纠缠,有第三个人。

“噌——”

正在空中盘旋的丑鹰丢了块新的火绒子下来。

几乎是瞬间,方才熄灭的火堆又窜起新的火焰,甚至比先前还要更高,将那张昳丽到极致的容颜照地如同扭曲恶鬼。

然而它的主人却不领情,挥手让它别烦自己。

将一切打点安排完,虞北洲终于得以直面一件事。

有什么东西,永远的改变了。

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对宗洛恨之入骨。对方也不曾留情。他满怀恶意地为宗洛准备所谓的惊喜大礼,而宗洛也时刻准备回敬,他们不放过任一个可以叫对方置于死地的机。

谁也不能否认,他们就是这么一对不死不休的仇敌。

然而这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从回溯时间起?从这辈子开始起?

不或许早在那人不告而别,于皇城下自刎起。

虞北洲勃然大怒。

他像是一个失去了最心爱玩具的小孩子,恨不得把一切都撕裂,然而抱着尸首的手却仍旧沉稳,生怕惊扰沉睡的空壳。

紧接着,就是无趣又乏味,空虚到了极点的九年。

说来也奇怪,那九年,身在其中的时候,甚至比在虞家受着暗无日的折磨还要更难捱。但一旦过去了,回溯时间,回想起来,却又如同转瞬间,飞快到不可思议。

等到回溯时间完,再见到这个人,燃烧而起的,并非是前针锋相对时迸发的森冷杀意,而是缠绵深沉的欲/望。

虞北洲想不通为什么。

‘或许我有这么恨你呢,师兄?’

这个念头只不过一出现,就毫不犹豫地打消。

怎么可能。若非是恨,他怎么可能扭转这一切,又为要近乎疯狂地将人锁在自己身旁。

就像宗洛说的那样,对于这个身份,虞北洲并有自己表『露』出来的这么不在意。至最开始,他是在意的,否则也不可能生恨。

然而越往,越是窥见那不染纤尘的灵魂,他就越渴望宗洛也一样恨他。

直到那日。

在皇宫擦肩而过,听见对方坦然说恨时,虞北洲竟然感到一从未言明的恐惧。

四岁的他曾经恐惧疼痛。然而虞北洲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将疼痛转化为快/感,他就彻底征服了疼痛。从此疼痛将不能打败他。

而现在,虞北洲竟再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这是一个和他绝缘数十年的词。

么荒谬。他竟然为自己达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而感到恐惧。

为了掩饰这不通往处的恐惧,他尖酸刻薄,用尽自己的病态疯狂,不惜释放恶意和毒『液』,将一切拒之门外。

“讽刺啊。”凝视着跳跃的火,虞北洲低声道:“为什么呢?”

究竟为什么呢?

红衣青年垂眸,神情如同冰封般冷酷。

冷酷之下,是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算了。他的师兄如今也应当恨不得他去死吧。

太巫说他此行有一死劫。若是能死在前线,也不人拊掌叫。

虞北洲讥讽般笑笑,霍然起身,转身走回幄帐内。

黑暗里,他又恢复往常那样傲慢,杂『乱』无章的线,比夜『色』还要幽深的瞳孔晦涩莫名。

第二日,不过蒙蒙亮,玄骑们就整备行装,简单的用过早餐,收起营帐,整军出发。

骑兵行军的速度很快,日以继夜的奔波,半个月就能抵达卫国边境。

攻打卫国一事倒也不算别焦急,即下了圣旨,也得等到大军调来,否则先到了也用。

下午的时候,『色』忽然沉了下来。

狂风卷积着黑云,其上隐隐约约有电光作闪过,雷声轰鸣作响。

这架势,很快就是要下暴雨的节奏。

虞北洲干脆寻了块视野开阔的平地,命令玄骑早点扎营。

骑兵们穿着寒甲,轻装上阵,雨中赶路不仅容易风寒,还得不偿失。

果不其然,片刻过,大雨倾盆而下。

虞北洲站在营帐口。

不道是不是错觉,在厚重的雨幕里,他仿佛到一抹熟悉的白。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因为你爱上我了,虞北===

天空黑云堆积, 深沉到几乎看不到其余『色』彩。

连绵不绝的雨从高高的云端落下,以一种决绝的姿态,坠落于无边而苍茫的大地。

这片地域已经许久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一根一根, 从天际尾端坠落, 一根接连一根, 织就模糊『色』彩, 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

雨幕里,一队鬼魅般的快马切入雨中, 疾驰加鞭而来。

为首那人披袯襫油衣,只在脖颈与臂『露』出来的地方透点精心缝制的料子, 垂在宽大斗笠下幕帘下的白发扬起,发尾浸湿,似山巅浮的无垢胜雪,冷漠寒霜。

这队轻骑实在行进得太快,又被瓢盆大雨遮掩了声音, 以至于到一个极近的距离显『露』出端倪。

正在临时军营驻守放风的玄骑方还在巡查, 交接班后一回头, 登时吓了个肝胆俱裂,忙不迭吹起敌袭的号角。

“敌袭——!”

号角声撕裂茫茫大雨。

军营里的玄骑立马以最快地速度拿起武器, 冲进滂沱大雨里。

仅仅只是片刻关头, 玄骑的军帐就站满了身披寒甲的士兵。

雨水冲刷一双双如临大敌的睛, 守在面的骑兵则迅速放置阻拦马匹行进的尖梨,中提青铜铸就的冷枪,随时准备击落前来的敌军。

穆元龙同样提长剑, 从营帐走出。

厚重的雨帘遮挡的绝大多数视野,他只能看见那顶深『色』的雨笠愈发急促扬起的马蹄。

然而在这一片喧嚣的氛围里,那匹从雨中刺出的神骏白马仍旧速度不减, 甚至越发加快了几分。

莫不是在找死?!

看见那队马匹不仅有减速,反倒提速后,饶是穆元龙也不免惊异。

要知道,拦在军营前的,可是高达数尺的尖梨,直接撞上去定然要被刺个头破血流,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