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来自东(94)

作者: 苏他 阅读记录

她还太小,不理解这种情绪产生的诱因,也许要再过几年,再经历一些事,再读一些书,再回头看,可能月朗星稀,可能天地澄明。

她又笑了一下,如果待在陈既身边可以不用长大,那也不用懂了。

陈既让她想做一个被保护起来的小女孩。

如果可以,

她希望永远不会理解牺牲的意义,永远没有想要舍己为人的时候。

她端着酒杯,从窗台回到椅子上,翻开手机,切换以前的微信,想翻开与妈妈的聊天记录,却一眼看到张婧一的威胁:“你用PS的照片敲诈是违法的,我可以不起诉,但你得承认错误,知道吗?”

琮玉没回,半年过去了,终于琢磨出反击策略了?

*

陈既强硬的态度让周惜罇和丁柏青哑口无言,三人不是上下级关系,是合作关系,理论上谁也管不上谁,但因为周惜罇在检察院有职务,有权利,所以大多数时候,是他做决策,他也很少有失误。

他是一位专业的、敬业的监察部门领导。

法不容情,规则也因人而异,他没再问陈既有关琮玉的事。

陈既带琮玉见周惜罇他们不是一时兴起。早在被琮玉猜测身份,而他没否认的时候,就料到了这一天。

是琮玉的表白暂缓了这个计划。

他开始躲避她,还犹豫要不要送她上学。

直到户外烧烤那天晚上,琮玉乘坐的车差点翻进沟里,他认为这是躲避琮玉、逃避问题才酿成的结果。

终于,他还是放下了那些原则、道理,跟琮玉和解了。

他想等事情都结束,带她去阿库勒雪山顶峰,让她亲自踏入她父亲奉献生命的地方。

既然下定决心,就要让同伴们知道,这是对他们的尊重,也是对琮玉的尊重。

包厢里寂静过后,陈既继续说正事:“羌白矿区发生的事时隔太久,已经没法验证了,很难作为证据去指控良生集团。”

周惜罇翻了翻图文并茂的材料:“那时候是无证非法开采。”

“嗯,那时候是跟龙门省国土资源厅欺上瞒下。当时嘉云市的一位政协委员上访举报过,中央也成立了环境保护督察组,到这边视察过。但他们早就得到了信儿,临时准备文件,清理矿区废料,硬是把突击检查抗过了。”

丁柏青说:“青木矿区死人这件事,邱良生可是让中心新闻发布了他们手续齐全的文章。羌白矿区时期可能无证开采,但青木矿区应该已经通过各种关系拿到了开采资格。”

周惜罇也知道现在事情很难办:“青木矿区现在一边开采,一边修复,很谨慎,而且让停止就停止,让整顿就整顿,找不到严重的违法行为,相关部门的审批也没违规,我写的调查申请都被驳回了。”

丁柏青点头:“我也需要明确的证据,有明确的证据,我才可以写文章,发出来。”

周惜罇看向陈既:“还是我上次在电话里跟你说的,可能很难,但还是要再挖挖……”

陈既也在想。

周惜罇站起来,走到陈既跟前:“只要找到证据,我们就能启动程序调查了。”

丁柏青也说:“这条又臭又硬的地头蛇就能被铲掉了。”

陈既只是平静地说:“是吗?”

邱良生和邱文博,这两人,在扫黑除恶专项行动开启之前就开始事事留后手,两条腿走路,多少人举报,多少人状告,他们依然活得□□,能被铲掉?

上次良生集团拿到焰城土地开发权、敲诈投资公司的事,最后全嫁祸给了假军官,他们反而成了受害者。

虽然那时候陈既他们也没抱更多期望,只是想破坏掉这场诈骗。

但也因为,根本动不了他们。

即便有朝一日对良生集团启动调查,也是一场长时间的拉锯战,他们背后的律师团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的犯罪行为都是在法律允许的情况下进行的。

何况他们还有那么多人在各个机关部门。

周惜罇坐在桌沿,叫丁柏青把陈既要的调查给他:“这你要的东西。我还得回北京,会还没开完。”

丁柏青把一份材料推给陈既。

手机联系太容易被监听,邱良生手这么长,到有关部门查一些通话记录,不难,所以像这种具体的事,他们都是见面聊。

周惜罇前几天去北京很多人都知道,但不知道他中间回来了,也就不知道他来了青木。

丁柏青现在也是在躲避阶段,江北已经注意到他了,他暂时不能露面了。

他调查翁村是因为陈既这边没进展,他等不及,想根据之前的线索,从邱文博贩毒的过往找到突破口,没想到屁股没擦干净,被江北发现了。

也是江北这人没那么草包。

还好陈既反应很快,他也早早认识到错误,积极配合,这件事才过去了。

事聊完了,周惜罇跟丁柏青先后离开了餐厅,各乘不同交通工具回去了。

陈既最后一个走,去了隔壁的包厢。

琮玉正在切羊排。

陈既没叫她。

琮玉扭头看到他,嘴也没擦,把自己盘子递给他:“给。”

陈既接过来,又放到她面前,坐下来,没说话。

琮玉吃一口肉,喝一口酒,嚼两口,使劲咽下去。

陈既皱眉:“没人跟你抢。”

琮玉急着咽是要说话:“你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你先问。”

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太阳光很足,□□文化浓郁的设计和光产生妙极的化学反应,很适合宣誓、承诺这样严肃的事。

琮玉擦了擦手,面对陈既,看着他的眼睛:“我……”

只说了一个字,她又觉得不安全,站起来:“我们换个地方。”

“事儿多。”

琮玉拉着他出了门,上了车,系上安全带,扭头看他:“我看地图了,南边走两公里有一个湖,我们去那个湖吧。”

“不是来陪你玩儿的。”

“哦。”琮玉扭头看向窗外。

安静了半分钟,陈既导航了湖的位置。

琮玉斜着眼睛看了眼目的地,抿抿嘴,眼睛在笑。

她拿出手机,用身子挡着,给陈既发消息。

陈既上车后手机自动连蓝牙,他点开微信,中控台已经给他念出了声:“你怎么总依着我?喜欢我啊?”

陈既皱起眉。

琮玉也没想到直接念出来了,赶紧把手机收起来,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中控台的捣乱让琮玉和陈既再没说话。

湖在县边上,面积不大,陈既到砂石滩上停了车。

琮玉下了车,对着风口感受风的力量。

陈既也下了车,靠在保险盖上,点了根烟。风让烟燃得更快,那一点猩红色在他嘴边明灭,细手指到小臂的线条被风严格的勾勒。

琮玉扭头看向他,盯了一会儿,笑了,又扭过头,背朝着他:“你还是中队长吗?”

“不是。”

“你现在有其他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