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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梨花开满天涯(100)

他不理。

“首长?”

“……”

“周幼棠。”

被叫到的人终于侧过头来看她,两人一下子挨的极近,近到仿佛她眨眼的时候,那纤长卷曲的睫毛能够扫过他的脸。

“手这么软,长没长骨头?”他低声问她。

孟宪脸红的像煮熟的虾:“看演出吧。”

“尽管看,没挡着你的眼。”他说,不为所动地转过头。

孟宪心想这人怎么这样。

她闷头不语,能够感觉到两人相握的手已经有些湿热,抬头偷偷觑了他一眼,用手指报复似的小小地勾了下他的手指,换来他握的更紧。

黑暗中,孟宪不敢再有其他动作。看着台上的演员来来往往,却再也看不进心里去。

演出结束,已经九点半。等到观众都退了场,周幼棠和孟宪才往外走。

走到灯光明亮的大厅时,孟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手指头被握的发红了。这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周幼棠也瞅见了她的小动作,问:“我昨天晚上怎么说的?”

孟宪:“……”

她很想装傻,但却一下子就想起昨晚他说那句话。他说,允许她再害羞一回。

看着她微低着头,就知她是想起来了。周幼棠笑笑,说:“这就是惩罚。”

孟宪觉得他有些不讲理,嘴唇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越翘越高。两人并排走着去取车。

到了停车的地方,周幼棠发现右边不知什么时候开来了一辆车,距离他的车非常近,一不小心就会擦刮上。他的车技是军区司训大队练出来的,应付这个倒是小菜一碟。

“你先在这边等会儿,我把车倒出来。”他对孟宪说。

孟宪点点头,往右边挪了挪给他让路,刚站稳,便听见右边车的引擎响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幼棠给扯到了一边,接着就看见原本停在右边的车往后开始倒车。当然,没倒出来就停下来,只听咔嚓一声,两车的倒车镜撞上了。

孟宪吓的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刚刚她就站在离车不到一尺的距离,要是这个车真的倒出来了,自己肯定会被撞到。如果这个司机不管不顾再开快点呢?孟宪不懂车,不敢再让自己胡思乱想下去。

周幼棠看着孟宪脸色发白,就知道她被吓住了。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但没表现出来,怕再惊着她。他走上前,先看了眼这车的车牌,心里有了点数。只是他还没有所动作,右边这车的车主就嚷嚷开了。

“谁呀,他妈的谁呀,会不会停车,你丫的会不会停车。”那人伸手就想开左边的车门,打开发现从这边下不了,只好骂骂咧咧地从副驾下来。

“你他妈怎么停的车!”这人上来就指着周幼棠鼻子骂。

站在一旁的孟宪闻到一股冲天的酒味儿,连忙捏住了鼻子,往周幼棠身后躲了躲。

看来是遇到酒鬼了。

周幼棠也不打算跟他讲道理,他站在孟宪前面,问这醉鬼司机:“师傅,您这车,部队里头的吧?”

那司机醉眼一张:“怎么着?还挺识货。那你说吧,咱们这事儿怎么办?”

周幼棠笑了一笑:“什么来头?”

司机也笑笑:“来头?说出来吓死你!燕城军区,后勤部!”

“后勤部?那得是燕C开头的,怎么您这是燕B?”

司机和孟宪都被他说糊涂了。司机糊涂是因为他不明白燕B和燕C之间有什么区别,孟宪则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跟这个司机说这个。

“周幼棠……”她轻扯了下他的衣服。

周幼棠微微侧头,拍了拍她的手,意思是没事儿。

“您再好好想想?”他对司机说。

司机想不明白,也不耐烦想了,只说:“是哪儿的有你什么事儿?你你你少扯别的话题,我这后视镜是你的车别的吧!还有我这后车门,是你停车的时候给我擦刮的吧,我告诉你哎,我这车可是新买的,你想好怎么赔吧你!”

这是想把账一股脑全算在周幼棠头上了。

周幼棠不由冷笑一声。上他这儿碰瓷来了!

“师傅,先不论咱两谁先把车停在这儿的。我只问您,这车是您的么?要真是您的那问题可就大了,您看清楚,您这车牌是假的。私套军车车牌,现在可是明令禁止的,您这已经是证据确凿,人赃并获的知法犯法。还套个假牌,依我看,可以数罪并罚了。”他说话语气挺和气,但却听的人不寒而栗。

司机酒醒一半了,看周幼棠的眼神就有点变了,但仍不露怯:“你说假的就是假的,我他妈还说你的车牌是假的呢!”

目光向周幼棠的车牌瞄去,明晃晃甲A两个红字,吓得他腿立马软了。

周幼棠知道他已经没胆了,内心不屑,但表面上还是很和善的:“那要不这样,咱叫警察来,让他们辨辨谁是真谁是假?”

“不不不!大半夜,大半夜的,别麻烦人民警察了!”司机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又忙不迭给孟宪道歉,“妹子,大妹子,是大哥不好,马尿喝多了,上头了,倒车没注意,差点儿误撞了你!对不起,对不起,大哥给你赔不是!”

不知怎么,孟宪看着原本一个彪形大汉在她面前点头哈腰,频频作揖求饶的样子,竟有些想笑。

“他怎么认怂认的这么快啊?”孟宪低声问周幼棠。

周幼棠笑了下,还没说什么呢,那司机就又开始连声道歉了,这回真把孟宪逗笑了。

周幼棠瞧在眼里,问她:“跟你道歉了,原谅他么?”

孟宪想一想,瞅着他点了点头。原谅吧,反正也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那司机见状心头一喜,巴望着周幼棠。

周幼棠也觉得差不多了,他看着司机,把他看的浑身发毛了,松口说:“明儿就把这车牌摘了。别搞阳奉阴违那一套,车牌号我已经记住了。”

“是是是!”司机说完,连忙跳上车,把车往一边开了开,给周幼棠腾地儿。等周幼棠把车开出来,他拿了一叠钱,满脸堆笑的过来,意思是修车钱。

周幼棠看了一眼,就把车窗关上了。

51、

孟宪原本是有些被吓到的。可坐在回程的车上,越想越觉得好笑。

周幼棠原本以为她情绪会受些影响,不想见她唇角微弯着,便问道:“笑什么?”

孟宪抿了下嘴,敛住情绪,问他:“他的车牌确实是假的吗?”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他先来了这么一句,拐过去弯儿后,又说,“是真的。”

孟宪啊一声:“那他怎么——”

“但他人和车都是冒牌的,对军牌一知半解,哪怕套个真的也是假的了。”

孟宪已经被他说的有些糊涂了,什么真真假假的。看着他望过来的眼神,她也不好意思再问了,只是觉得再心里面又刷新了对他的认识。

“没想到你对付流氓还挺有一套。”一诈一吓就摆平了。

周幼棠有点意外,他看孟宪一眼,问:“这算是夸奖?”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更为醇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