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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梨花开满天涯(14)

孟宪有些失望。司机师傅见状,小声对中尉说:“能派辆小车不?送到市里就行,来回大概三小时。”

中尉笑了笑:“不是我不帮你,关键是现在管的严了,出车就得有上面批条,不然被查住了就得挨处分。”

这下连司机也没辙了,爱莫能助地看了孟宪一眼。两人从值班室里出来,司机说:“我那辆大巴太显眼了,不然悄么声地送你下山一趟也没什么。”

孟宪很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向司机表达了她的谢意:“谢谢,不用了,我再在这里等等吧,说不定一会儿就来车了。”

司机抬腕看了眼表,觉得这希望不大。快到晚饭的时间了,只有车进来的份儿了。但他却没直接道明这一点,只是说:“那你等等吧,不过我建议你可能的话还是给团里打个电话,看看他们能不能派个车来。”

孟宪微微苦笑了下,没有说话。

倒霉透顶的孟宪,一个人站在大门口等车。然而越等,越觉得希望渺茫。天色渐暗,一道道晚风吹来,有种贴骨的凉意。她将双手抱在前胸,微微蜷曲起后背来保温。虽然还是忍不住有些焦急,但孟宪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回不去该怎么办了。肯定是要先给团里去个电话的,说明情况,然后再请团里给这边的招待所打个电话,晚上给她安排个住处。做这些事不麻烦,但却是需要耐心去交涉的,打给谁好呢?队长,金老师,还是谁?

孟宪正在脑子里盘算着,值班中尉突然敲了敲门窗,对她说:“开饭了,先去食堂吃点东西吧。”

孟宪摇了摇头,说:“谢谢,我不饿。”

“去吧,我在这儿看着车,一会儿来车了我帮你问问,有顺路的我叫司机等你一会儿。吃一顿饭,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吧?”中尉笑着说。

孟宪犹豫了下,想了想,还是说不用了。

中尉笑着摇摇头,没再劝她。

又过了十几分钟,中尉下哨了,临走前他看了站在大门口的孟宪一眼,把她看的心里有些难受,莫名有种被可怜的感觉。本身没觉得自己有多少惨,现在倒真有些委屈了。

孟宪踩着脚下的石子,深吸一口气,向身后的大院望了望。片刻后,她背起挎包,迈着沉重的步伐,去了食堂。

正值饭点,路上来来往往有不少人,大多数是男兵,或多或少地都对她投来一丝关注的目光。

孟宪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不由加快了脚步,太过匆忙,在过一个岔口时差点儿抢了一辆吉普车的路。司机摁了几下喇叭,孟宪连忙刹住脚步,给它让路。惊魂未定的瞥了眼那吉普的车牌照,竟是总参的车。

孟宪怔怔地看着他绕过礼堂,拐入大院深处消失不见。许久,才回魂,继续向食堂走去。

简单的吃过晚饭,孟宪等到晚上近八点都未等来一辆车。不得已,唯有放弃下山。

思虑左右,她往金鹤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幸好金鹤还在,孟宪简短地说明了一下情况,请金鹤给她联系一下这边招待所的人,安排一个住处。金鹤今天没来,是让手下的人带的队,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果断地让孟宪等她的安排。

挂掉电话十五分钟左右,一个少校模样的中年男人来到了门岗,自报了家门,就要领孟宪去招待所。孟宪一手攥着挎包带,心里有些犹豫。

胖胖的少校军官笑了:“我是金鹤的老熟人了,喏这是我的军官证,你不信再给她去个电话。”

孟宪脸一红:“不好意思。”

少校军官摆摆手:“没事没事,出门在外,谨慎些好。”

孟宪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当着他的面给金鹤打这个电话。亦步亦趋地跟着少校军官来到招待所,见他熟门熟路地给她登记开房间,原本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办好手续之后,少校亲自带着她上去。打开门一看,孟宪微微有些震惊。居然给她安排了一个套间,这实在是意外。

她看着少校军官,讷讷地说:“我住这儿,合适吗?”

少校军官把钥匙交给她,拍拍她的肩膀,说:“你就放心住啊,金鹤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她好不容易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那我一定给她办妥了!”

这语气,实在是有些夸张。孟宪怀疑这位少校军官是不是喝酒了。细细一闻,果然有些酒气。

尴尬地笑了笑,孟宪说:“谢谢您了。”

“不用谢,不用客气!”

送走了少校军官,孟宪关上房门,深深呼出一口气。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了地,既然没能回去,那就既留之则安之吧。

孟宪放下挎包,先是将套间里外打量了一遍。可以说,这次的住宿条件是她外出演出时住过的最好的一次。床铺整洁,卫生间有专门的洗漱用具,毛巾摸着也极软,还有洗澡的设施,水龙头一拧开,居然还有热水。孟宪有些惊喜,立刻洗个热水澡,好冲去这一身的疲乏。

洗完澡出来,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孟宪擦揉着及腰长发,走到床边,拧开了床头灯。洗过一个热水澡后,孟宪心情轻松了不少。她掀开被子,靠座在了床上,一边翻着床头放着的一本书,一边等着头发晾干,不一会儿倦意袭来,眼皮就有些撑不住了。

摸了摸头发,还没干。孟宪纠结了下,又去卫生间拿了一条干毛巾,轻轻地将头发揉了一遍。做完这一切,她关了灯回到里间床上躺下,等待睡去。头一次一个人在外面过夜,而且还是这样大的房间,孟宪脑子里始终绷着一根弦儿,不敢睡的太死。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她忽然听到一阵钥匙哗哗响动的声音。起初并未放在心上,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然而这声音却越来越清晰,隐约仿佛还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孟宪一下子睁开了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声音在她的房门前暂停。下一秒,外间大门上咔哒一声开锁声准确而清晰的响起,孟宪瞬间将心提了起来,紧张万分地从里间走了出来,与推门而入的一行人撞了个正着。

差点尖叫出声,孟宪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恐万分地看着进来的几个人。又想起自己上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秋衣,她忙回里间披上了军装外套。

刚进来的邱所长也有些震惊,看着孟宪发愣,其他人也是同样的一头雾水。反应过来后,邱所长问下属:“这个房间怎么有人住了?怎么回事?”

下属茫然,一问三不知。

邱所长火气有些上来了。他看着一脸通红从里间出来的孟宪,面对如此漂亮的一个年轻姑娘,邱所长压住了脾气,问:“你是谁,怎么住在这里?”

孟宪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尽量镇定地回答:“我是军区文工团芭蕾舞队的,今天来这儿演出,错过了回去的班车,我们指导老师就安排在这儿住一晚,是一个姓宋的……”

“老宋!又是这个老宋!他妈的天天喝酒误事!”邱所长没忍住,到底还是发了脾气,“今天晚上谁值班?把他娘的给我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