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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梨花开满天涯(171)

孟宪仿佛终于回了神,看着小乔,眨了下眼睛。

“乔儿,我……”一开口,声音沙哑地厉害,嗓子也干疼。孟宪干咽了一口,这边没好多少,眼泪倒是给惹了下来。孟宪没想哭的,但一撕开了这道口子,后面的就忍不住了。她埋首在小乔怀里,低声哭泣。

小乔彻底慌神了,不住声地哄她。而孟宪哭了好久,才轻声说:“乔儿,我心里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可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小乔都快急死了。

“周明明说,周幼棠在辽城有过一个女人,据说为他流过产。”

孟宪仍是轻声说,但却仿佛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小乔快被炸懵了,过了好久才啊的一声站了起来,眼睛瞪的老大,“怎么可能!”

看到她的反应,孟宪又掉下一滴泪:“我也不信,可我问过周幼棠,他——”

“他怎么样?”小乔急切地问。

“他——”想起昨晚周幼棠说的两句话,孟宪心如刀绞,“他不让我提,我再问,他就让我回来了。”

昨晚他说完那句话后,她自然是不肯就那么放弃的,反问了句为什么。而周幼棠沉默了片刻后,却只丢下一句:“没有为什么。太晚了,你回去吧。“

孟宪本来就不是厚脸皮的人,他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小乔听了孟宪的话后,沉思了一会儿。

“宪宪,虽然首长没有否认这个人,不愿意提起这个人,但不代表他就跟她有什么呀!”

“可什么样的女人,连问都不能问呢?”

无怪乎孟宪多想,这也是个小乔匪夷所思的一个地方,如果是她,八成也会生气。不,如果是她,就算他不允许,她也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样一个问题,容不得任何含糊。

“宪宪,你可能是因为昨晚的事神经太紧张了,所以首长那么一说,你就慌了。实际上,如果你挑个合适的场合,用一个合适的方式把这件事跟首长提出来,他也许就能给你一个答案呢?”

孟宪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对于这个女人的存在,周幼棠的“不否认”对她而言已经是一种打击了,她不敢再想象还会有什么更深入的答案。万一,那不是自己想要的呢?

如果真的如周明明所说的,有这么一个女人,而且还曾跟周幼棠有过那样一段关系。孟宪真不知自己该如何自处了。

“宪宪,别慌,再跟首长谈谈。”

小乔的话,像是给她注入了一剂强心剂。正在她有些犹豫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的时候,小邓忽然跑了进来:“宪宪,你家里打来电话,说你爸受伤了,让你赶紧回家一趟!”

孟宪差点儿没晕过去:“什么?”

*

一事未断又生一事,孟宪接到消息后,连消化的时间都没有,脸也顾不上洗,背上挎包就要走。走之前她交代小乔帮她请假。

小乔也跟着忙乱了一会儿,等孟宪出了屋门才想起来,立刻翻箱倒柜找出一个东西,追了出去:“宪宪,给!”

这么会儿功夫,孟宪已经快走到院门口了,忽地被塞进手里一个小瓷瓶,她有些懵地看着小乔。

“药膏,治跌打损伤有奇效,你拿回去给叔叔,看能不能用。”小乔喘着气说。

孟宪霎时就很感动,但来不及多说什么,她抱了抱小乔,把瓷瓶塞进包里,立刻就离开了。

幸好,刚到车站常坐的那辆公交就到站了,孟宪立刻上车,一路畅通无阻地赶回了家。一进家门,看见父母都在,她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看见孟新凯被包扎地严严实实的右腿,她忍不住惊呼一声:“怎么成这样了?”

孟新凯这会儿也恍惚着,看见女儿,一时没有回答。得不到回应的孟宪便急急地问母亲田茯苓:“妈,这是怎么回事?”

田茯苓正心疼丈夫,听了便说:“你爸今天上午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车撞了下,伤到腿了。”

孟宪听出了一身冷汗:“没有大碍吧?还能走吗?”

“暂时不能走动了,医生说得休养一阵子。”

“怎么不住院?这样能行吗?”

“医生让住院来着,可你爸说什么也要回来!”田茯苓看向丈夫的眼神心疼中带略埋怨。

孟宪也不说话了,目光莹莹地看着父亲的腿。

这边孟新凯被女儿的神情暖回了神,他声音平和地开了口:“没事儿,没什么大事儿,养养就行。”说着示意妻子田茯苓,“我有话跟囡囡说,你先回房吧。”

田茯苓大概猜到丈夫今天出事跟女儿有关,此刻听到他要跟女儿谈话,就不是很想避开。但架不住丈夫坚持,只得依言回了房。

这边,确定妻子关上房门没法偷听,孟新凯将视线移回到了女儿身上。此时此刻,孟宪的注意力仍然在父亲的腿上,看着那裹缠严实的绷带,带点哭腔地问:“爸,您难受吗?好好地怎么撞车了?您不是骑自行车么?”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孟新凯也有些难受了。他声音沙哑地答:“没事儿,这会儿感觉好多了。囡囡不哭,你先坐下,爸爸有话要问你。”

孟宪点点头,擦拭了下眼角的泪渍,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了。

然而孟新凯看着她,却迟迟没有发问。只是单手一直在完好的那条腿的膝盖上摩挲,把裤子都揉皱了,揉到孟宪都觉得有几分奇怪了,他才低声开口:“囡囡,先前周明明是不是又因为你跟陈茂安发生了矛盾?听说,陈茂安的母亲还冲到文工团将你教训了一顿?”

孟宪:“……”

一阵怔愣,之后孟宪唰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差点儿碰倒面前的杯子。

“爸,您,您是从哪儿听说的?”

这反应,看来是真的了。孟新凯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还是没忍住,低喝了声:“你怎么都不告诉家里!”

孟宪被训斥的心急腾腾一跳:“爸——!”她想说什么,却被孟新凯打断。

“这么大的事儿,我女儿被欺负成这样,我这个当爹的还是从别人那儿知道的!宪宪,你这是想把我这肺管子戳成筛子吗?”

压抑着低喊出这么一长句,孟新凯感觉刚刚好一些的腿又开始疼了,嘶地轻出一口气,缓过这股疼痛,他双眼通红地看着女儿。

他是今天上午知道的这件事。本来他今天的心情就不算太好,但跟孟宪并没有关系。

今天一到单位,直属领导刘处长就将他叫过去,跟他谈转业的问题。按理说他也快到年纪了,能力自然还是有的,但无论是从学识还是精力方面都无法跟新进来的那些小年轻比了。倒是也有跟他同岁的,但各方面条件说起来都比他强,现在部队年年都在精简人员,部里也实在找不到理由留他了。

就孟新凯本人而言,自然是不愿意退的。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就意味着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在部队里干一辈子,到了该走的时候就得走。孟新凯也有这个心理准备,但他觉得现在走还是有些早,以他现在的级别,到了地方也安排不了一个很有分量的工作,不如在部队多干几年,再把级别提一提,到时候回地方的时候选择面也更宽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