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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梨花开满天涯(222)

周幼棠最后依旧是将车停在了大院后门,在孟宪下车时,嘱咐她道:“这两天开总结会,电话不能随时带在身边,有急事的话还是打给小刘,他能找到我。”

孟宪嗯一声应下了,心里想的却是到现在了还能有什么急事找他。结果没想到,叫他一语成谶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送走周幼棠,孟宪立刻轻手轻脚回了家。到家一看父母仍还在睡,顿时长出了一口气。见时间还早,应该还可以再睡个回笼觉。但此刻睡意全无,孟宪干脆就去厨房,帮母亲做起了早饭。因为在辽城的丰富帮厨经验,煮粥和调小菜之类的都不在话下,很快,孟宪就把饭菜准备好了,只剩下把打包回来的小笼包再稍微热一下就好。

此时,母亲田茯苓起来了,进到厨房看到摆的满满的一桌,惊讶道:“呀,囡囡,你把饭都准备好了呀?”

孟宪回头一笑:“今天起得早,想吃小笼包,就出去买了。顺便把早饭也给做了,马上就好。”

田茯苓欣慰一笑,满脸幸福:“长大啦,有你在,我可省心了。”

孟宪心中却有几分惭愧,她笑了笑,好说歹说才把母亲推出了厨房,让她坐等开饭。

全部饭菜端上桌的时候,父亲孟新凯也起来了,简单洗漱一把就坐到了餐桌旁。孟宪看他脸色不太好,仿佛没睡好,便问了一句。孟新凯摆摆手,说没事。

“哪儿来的小笼包?”孟新凯看到这盘不常出现在早餐餐桌上的吃食,忽然问。

“囡囡起早买来的,说是想吃。”田茯苓替孟宪答了。

孟新凯点点头,盯着这小笼包看了许久,夹起一个,送入口中。

一顿饭顺顺利利地吃完了,之后孟新凯没有立刻去上班,而是坐在客厅看起了报纸。孟宪就陪着母亲干家务,全当是消食了。

干的正热火朝天的时候,父亲突然把她叫了过去:“囡囡,你来。”

孟宪有些莫名,但还是摘下了套袖,在沙发一侧坐下。

看着女儿明亮又不解的眼神,孟新凯斟酌了下,才开口:“早上吃的小笼包,是你早起出去买的?”

孟宪心一提,迟疑了一秒,才答:“是啊,刚我妈不是说了么。”她说着,轻轻笑了下。

孟新凯哦一声,又问:“那你出去的时候,见到你齐叔叔没有?”

齐叔叔,是父亲搬到这个大院以后认识的棋友,两人闲着没事的时候经常约着下棋。两家住的也近,齐叔叔就在后面的一个胡同里,每天靠炸油条为生,摊子就开在大院后头。孟宪仔细想了想,愣是不记得到底有没有见到他,但一想他每天基本都定时定点的在那儿卖,今天应该也不例外。她记得快到家的时候特意用周幼棠送她的表看了下时间,按照那个时间算,齐叔应该出摊了。

“见着了,不过那会儿买油条的人不少,我就没过去跟他打招呼。”孟宪定了定神,答。

孟新凯又缓慢地点了点头,端起茶杯,送到嘴边,要喝不喝的。孟宪看着,心里隐隐有种不安冒了出来,正想问他为什么突然提起齐叔,就听父亲说:“你齐叔昨天刚把脚给崴了,躺在床上不能动了。我还说今天去看看他呢,特意请了假在家,他可就好了,出来摆摊了?”

孟宪:“……”

她睁圆眼看着父亲,一时有些懵。孟新凯见状,重重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嘴里到底还有没有一句真话?”他喝道,“说,到底是谁买的!”

孟新凯这一吼,不仅吓到了孟宪,还把田茯苓给招来了。她急着问丈夫出了什么事,然而孟新凯就是不理她,死盯着孟宪。

孟宪也没想到谎话就这么被识破了,脸色微红,她说:“是周幼棠买的,他买好送了过来……”

“哦,我说你怎么舍近求远跑到陆家桥那边的老店去买包子了,原来是小周。但是囡囡,既然是小周买的,你为什么要对我们撒谎?”以他对自己女儿的了解,真要是周幼棠买好巴巴送来的,她替他说好话还来不及,哪里会瞒着。这其中肯定有鬼!想起什么,他目光一凛,很是严肃地看着孟宪,“囡囡,你昨晚快睡觉的时候又出去了一次,是见谁去了?”思及某种可能,他眼皮子一跳,“你昨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宪没想到,父亲居然知道她昨晚又出去了,还这么快猜到她一夜未归。脸色瞬间煞白,她知道自己不交代也不行了,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半真半假地说:“昨晚我去见周幼棠了,他忙完之后过来的。我们在车上聊了会儿,他说有礼物给我,就一起去了他家拿。后来见时间太晚了,他今天一早要开会,就没让他送我回来。我就……”

“你就在他那儿留宿了一晚?”孟新凯声音很轻,但语气很硬地接过这句话。说完,就听见妻子倒抽了口气。

孟宪见状,连忙解释:“就只是住了一晚,没别的……”

即便是有,孟宪也只能咬死说没有,否则,她不敢想后果。然而即便如此,孟新凯的震怒仍是她所不能想象的。他昨晚半睡半醒间听到家门响了一次,猜到是女儿出去了,也猜到可能是周幼棠才找她。本来想叫她回来,但大半夜的怕惊动四邻也就作罢。想不到她会一去不回,所以不等她回来他就又睡着了。没想到,她还真敢不回来!

“荒唐!”孟新凯怒不可遏地低喝一声,“以前的教训不够是不是?随随便便就夜不归宿住在别人家,我跟你妈是这么教你的?!”

孟宪也知道这事儿自己做的不好,但父亲不至于说话这么难听吧?周幼棠,他怎么就是别人了?

“爸,我不是跟别人,就是跟周幼棠。我跟他,我们已经……”

她想说他们已经相处到这种程度,即便是被人看见同进同出了,又有什么关系?就是考虑到这一层,她昨晚才敢跟他回家。也不是没想过会被父母发现,但豁出去就是挨一顿训,反正也就这样了。没想到,父亲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孟宪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孟新凯仍在继续:“就是因为这个人是周幼棠,我才要说你!囡囡,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前几天才说了让你跟他分手,现在你们俩个就敢给我搞到床上,你、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你还要不要脸!”

孟新凯愤怒至极,田茯苓和孟宪也被他的话给惊着了。

“老孟,你说的什么话!”

田茯苓尖着声音骂他,孟宪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她看着孟新凯,已经有眼泪浮上来,但她忍住了。

“爸,我就是谈个对象,找个爱人而已,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也老大不小了,而且、而且——”没忍住哽咽了声,孟宪抹掉眼泪,说,“是你送我去的文工团,是你想让我找一个军人,我按照你的意愿去做了,受了多大的侮辱和委屈已经不想再提,现在好不容易一切都过去了,我终于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你凭什么还要说我!别说昨晚我没跟周幼棠做什么逾距的事,就是做了,我也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