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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梨花开满天涯(227)

孟新凯听愣了,许久没有说话。周幼棠也不等他说话,端起酒杯就要喝。

“停——”孟新凯抻着手打断了他,嘿嘿一笑,说,“你小子——”点点他,“你、你跟我抢什么?”

“我没抢。这就是我的错。”

“我的!”

“我的。”

孟新凯这回生气了,将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搁,发出“噹”的一声响。

周幼棠不为所惧,他甚至笑了笑,对孟新凯说:“孟叔叔,真是我的。”停了停,他问他,“您还记得三年前在辽城,孟宪离家出走时,遇见的那两个军人吗?”

孟新凯惊了,打了个酒嗝,不太敢相信地指着他、看着他:“是、是你?”

周幼棠点下头:“所以孟叔叔,我对孟宪一直有感情,千真万确。”既然如此,他就应该保护好她。可他没有做到,这还不能说是他的错吗?

孟新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手里的酒瓶子差点儿拿不稳。还是周幼棠接了过去,替他倒酒。看着汩汩注入杯中的浆液,孟新凯突然笑了。

“你说,你说我们在这儿争什么呢?”孟新凯指指周幼棠和他自己,“争谁比谁更没用?更护不住囡囡?”

周幼棠也笑了,之后轻声说:“是我们都没用。”

都没用?这话说的不错,可不是都没用么!孟新凯乐了,笑着笑着,眼圈跟着泛红。整个人僵住,慢慢弯了下腰。周幼棠看着,以为他有什么不舒服,想要过去看看他,就见他忽然抬起了头,深吸一口气,举起面前的杯子,敬向周幼棠:“喝!”

从此杯开始,两人不说话了,专注喝酒。两瓶不够,又叫服务员上了回。

慢慢的,两人有了醉意,尤其是孟新凯,但他仍坚持喝,还硬要周幼棠陪着。周幼棠自然不能输阵,灌了一杯又一杯。

喝到端上来的酒一滴也不剩的时候,两人都醉了。在一片碳火滋滋和汤锅咕嘟咕嘟的响声中,孟新凯忽然对周幼棠说:“小周,囡囡这些天跟我说了很多,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但是小周,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要囡囡过一种简单的生活。所以,你能不能放手?”

周幼棠这会儿头疼炸裂,已经顾不得说这话的是谁,听完就想站起来骂娘,问他你他娘的说的什么狗屁话,放手,你放个给我试试!然而已经不太站得起来的,甚至于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他努力使自己坐的端正,不至于失了气场。但坚持了一会儿后,还是靠回到椅背。再开口时,嗓音已经有些挡不住的沙哑。

“不行。”他说着,眼底微潮,声音哽咽,“真不行。”

孟新凯:“……”

被拒绝了,竟也不觉得生气,孟新凯已经不知道自己期冀着得到什么样一个答案了。俩个醉酒的男人对视许久,他忽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抓起酒杯就往地上狠砸,发生清脆震耳的破裂声。

“要是对囡囡不好,这、这就是你的后、后果!”他恶狠狠地说,努力从醉酒中撑出几分气势来。

周幼棠几乎是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待回过味来时,眼睛骤然一亮。正要说什么,孟新凯又扑通一声瘫坐在了椅子上,头朝前栽倒在了桌子上。

周幼棠清醒了几分,连忙去查看他的情况,想要扶他坐起来。孟新凯摆摆手,嘴里嘟囔了句什么。周幼棠凑近了才听清,他说的是:“带走吧,带走吧……”

孟家。自孟新凯走后,孟宪就坐在沙发旁数时间。眼瞧着指针划过十点,孟新凯还没回来,周幼棠那边还没消息,她就有些着急了。两人不会是打起来了吧?

心里觉得这个念头可笑,但还是穿上衣服打算下去看看。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见一辆车开了过来。一看车牌,确实是周幼棠的车。孟宪快步走了过去,车门打开,就见小何架着孟新凯从车上走了下来。

孟宪看的直瞠目:“怎么喝成这样?”

没人回答她,孟新凯摆摆手,闭着眼低着头从她面前踉跄走过。孟宪不放心,正要追上去,被人拽住了。是周幼棠,同样也是浑身酒气,孟宪离得近了直皱鼻。

“你怎么也喝成这样了?”

周幼棠不说话,看着她,只是笑。孟宪以为他喝茫了,伸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结果一把被他抱进了怀里。

“孟宪。”他低声说,“为了娶你,我真是把浑身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成了,成了。”

孟宪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心里欣喜无比。想抬头看看他,却被他抱得死死的。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感动。她伸手回抱住周幼棠,轻声说:“谢谢……”

尾声

过后很久,孟宪想起这一天来,都是忍俊不禁。不光是为父亲的答应而感到高兴,更多是为了之后发生的事——周幼棠说完那句话之后就醉倒了,之后在床上躺了一天两夜。等他醒来之后,孟宪是什么情绪也没了。

好在,父亲答应了。事后,孟宪不止一次问过他为什么会答应。每一次,孟新凯都讳莫如深地摇摇头,什么也不肯说。时间长了,孟宪也就懒得问了。反正,答应都答应了。

不得不说,孟新凯的应允让孟宪和周幼棠很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周幼棠,他已经很多年没这么醉过了。可要是酒场上都说服不了的男人,在别的地方更别想了。好在,他赢了。于是,他把一切能安排的都安排了,不光见家长,还有——领证。

这天一早,田茯苓买完菜回来看到桌子上原封不动的早饭,就猜到孟宪在干什么了。叫了她一声不见答应,就去了她的房间。果然,就看见她对着镜子在试衣服呢。再一扫床上堆着那些衣服,她不由失笑。

“囡囡,你搞大扫荡呢。”

孟宪不好意思地抿抿唇,说:“选了半天也不知道穿哪件,妈你帮我参谋一下吧。”

“哪件到你身上都好看,你就随便穿吧。”田茯苓颇为骄傲道。

孟宪笑了笑,还是红着脸道:“怎么能随便穿呢……”

自然不能随便穿。因为,今天是她和周幼棠领证的日子。一生中有一次的日子,怎么能够随随便便敷衍过去?要知道,照出来的照片,那可是要永久印在那个红本上的。

田茯苓是过来人,哪里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就打起精神来帮她选衣服。最终,挑中了一件今年过年时买的呢子大衣,新潮又时髦,很是衬人。

选定衣服后,孟宪终于去吃饭了,刚一出房间,就听坐在沙发上的父亲孟新凯哼了一声:“舍得出来了?”

话里话外透露出不爽的意思,孟宪没接腔,跟母亲对视一眼,吐吐舌,坐到餐桌旁,开始吃早饭。

孟新凯不爽是有理由的。本来他事后还为那么快松口而感到后悔呢,结果缓过来酒劲的周幼棠就以火箭般的速度安排了两家见面,敲定了俩个人的事。幸好,因为孟宪要考试,结婚的事不得不延后安排。他便打着“专注准备考试”的旗号,将孟宪留在燕城复习。要不是他下手快,周家这小子准能带着孟宪一起去辽城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