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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梨花开满天涯(26)

周幼棠嗯一声:“上车,顺路送你回去。”

周明明心里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他敢在家里横,不敢在他周幼棠面前横。

周明明回头向那个年轻军官摆了摆手,坐上了周幼棠的车,离开了。

上了车的周明明,自动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有点着急,想着待会儿怎么找个借口中途下车。他看了眼周幼棠,开口跟他聊家常道:“三叔,您回来也没多久了,这就开始工作了?”

周幼棠也瞅他侄子一眼:“不上班我能干什么?”他说,“你怎么样,来这儿还适应么?”

“我?还成。”周明明扒扒他的板寸,“这儿比不上机关舒服,但我能适应。”

“能适应就好好待着吧,听话点,少叫老爷子替你操心。”

周明明忙点头,心里头却挺不以为意。

他望着窗外,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小何道:“小何,上回我让你帮我送那封信,你给送到了吗?”

小何透过后视镜打量了下周幼棠的神色,说:“送到了,放在门岗了。”

“哦,没交到她手上啊?”周明明略有些失望。

小何笑:“那天没带证件,进不去,不过门岗的人我认识,交代过了,你放心。”

周明明:“谢了啊,回头请你吃饭。”

“你千万别客气。”

周明明乐呵呵地靠回椅背,跟周幼棠说:“上回小何来给我送我妈那个大包裹,我让他帮忙转交了封信。”顿了下,他说,“就之前在文工团大院门口见着那个女孩儿,我正追她呢。”

要不是提前知道了那姑娘的名字和工作单位,周幼棠还真没法将她跟在文工团门外看见的那个女兵对上号。

他笑了下,像个亲切和蔼的长辈似的问道:“追的怎么样了?”

周明明轻咳两声,略显苦恼:“不怎么样。她跟之前我认识的女孩儿都不一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又扒拉了下头,他对小何说,“小何,等会儿市中心我就下了,我这就找她去。”

“不回家了?”周幼棠问。

“您不知道,回趟家再出来就晚了。”周明明随口应付着,周幼棠也没再理他。

到了市中心,周明明背包下车了。临走前,还挺有礼貌地跟周幼棠道了谢。

眼瞧着周明明走远,周幼棠的眼神淡了下去。小何察言观色,问道:“咱们是跟上去瞧瞧,还是——”

“不用,直接回大院。”懒得去凑他这个热闹。

小何得到指示,二话不说地重新启动了车子。

今天,是周幼棠难得的休息时间。却也不能全然放松,因为他约了方曼辉见面。

实际上,这应该是他回来以后第二次跟她见面了。几天前,他陪着贾坤生去看了场演出,结束的时候,在外面见着了带队来表演的方曼辉。

长的依旧是那副记忆中的模样,成熟优雅,高挑漂亮,一身齐整的军装,尽显风采,叫人挑不出任何瑕疵,几乎是感觉有些不真实了。那一刻,他只感觉到有点陌生。

周幼棠先回了趟大院,看过老爷子之后,才不疾不徐地赶赴与方曼辉的约会。车子稳稳停在距离提前约好的饭馆外五十米处,他一下车,没走多远,便看见了等在饭馆门外的方曼辉。她穿着一身素净大方的便装,背了个小挎包,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便已吸引了所有来往人的目光。她也看见了周幼棠,面露微笑,向他招了招手。

周幼棠快步走上前,看了眼表,说:“还以为我来晚了。”

方曼辉笑笑:“是我来早了。”

“等了多久?”

“也没多久。”她说,“反正今天休息,我一早出来逛逛,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了,索性就等着你。”

周幼棠挑挑眉:“进去吧。”

两人并肩往饭馆走。门口的服务员瞧见他们,迎了上去:“周主任,您过来了。”

周幼棠:“楼上还有位置么?”

“有的有的。”服务员弯了弯腰,伸出了胳膊,“您往里面请。”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落在后面的方曼辉细细打量着这家饭馆的布置,不由感慨:“我都回来一年多了,还不知有这么个好地方。”不知看到了什么,她浅浅一笑,叫住了走在前面的男人:“幼棠,你看那儿摆的那个花瓶,要是真的,我家老爷子知道了估计得心疼的不得了。”

周幼棠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本是去瞧那劳什子花瓶,目光所及之处,却瞧见了一个又一次让他觉得有几分眼熟的人。他缓慢地收回目光,回过头,不甚在意地对服务员说:“问问你们老板这个花瓶值多少吧,就说我们买了。”

服务员应付这个早有一套:“那我们老板得说了,别人就罢了,跟周主任哪儿能谈钱。您要,我们就给您送上家去,分文不收。”

周幼棠笑了,点点他说:“你们老板聪明人,知道这样我就不好意思要了。”

方曼辉被这两人的一唱一和逗乐了:“行了,还不知是真是假呢。”

说话间,两人进了一个包间。刚落座,便有服务员递上了菜单。周幼棠翻也没翻就递给了方曼辉。方曼辉是头一次来,但却未跟周幼棠客气,翻了几页,点下了三四道菜。周幼棠没有加菜的意思,抬手示意她直接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

方曼辉见状半开玩笑道:“是不是跟我吃饭没胃口?连菜都懒得点了。”

周幼棠轻靠向椅背,解开外套的扣子:“有人代劳,我就乐得偷回懒儿。”

“那点的菜不好吃你可别赖我。”方曼辉拨弄着茶杯,悠悠道。

“菜不好吃,当然是得找这做菜的。”说着,周幼棠看了服务员一眼。

服务员立马上道地表示:“您擎好儿吧,这就给您二位下单子去,不好吃不敢收您的钱!”

等服务生走了,方曼辉就瞧着周幼棠笑:“三年不见,你何时改行说相声了?”

周幼棠一笑,没说话。

“最近工作就这么忙吗?几次约你吃个饭,都脱不开身。”

“任命刚下,一堆工作忙着交接,腾不开功夫。”周幼棠端起茶壶给两人茶杯里续水,不眨眼地说。

“那上次在礼堂外面我问你什么时候能一起吃顿饭,你还好意思说随时恭候。岂不是在敷衍我呢?”方曼辉含笑看着周幼棠,“就说吧,这个借口,你还跟谁用过?”

当面被戳穿了,周幼棠丝毫不觉尴尬,他眉峰微动,看见桌子上小木盒里摆放着的打火机,忽然就想抽支烟。

“这段时间怎么样?”把玩着打火机,他开口问道。

“忙,刚调到军艺,各方面都不熟,课多演出任务也多。”方曼辉拨弄了下头发,“这段时间在给毕业生排大戏,下礼拜天汇演,你要不忙就过来看看吧,先替领导验收下成果。”

“我去就是给孩子们添乱了,俗人一个,欣赏不了你们的情趣。”

“上回你还说好呢,别又是哄我吧?”方曼辉拿眼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