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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梨花开满天涯(72)

宋队长立马问:“叫什么?能立刻找到他吗?”

孟宪停顿了一下,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听金老师跟他聊天。他……工作应该挺忙的。”

“那还是算了。”宋队长说。

孟宪嗯一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而宋队长这边想了想,却叫司机停下了车。

“小孟,是这样。你现在试着去联系一下这个人,我回团里跟团长汇报一下,我们兵分两路,各种方法都尝试一下,最后在医院会合。你知道去哪儿找他吗?”

孟宪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好。”宋队长松了口气的样子,拍了拍孟宪的肩膀,“那辛苦你了。如果联系不到就赶紧回医院,不要到天黑,知道吗?”

孟宪咽了口口水,稳住心跳:“知道了。”

宋队长不放心地又嘱咐了孟宪几句,在一个公交站放她下了车。

孟宪也顾不得多想了。恰好有一个公交过来,她瞅了一眼,迅速地上了车。两站地后下车,来到了总参大院的门前。

总参大院向来守卫森严。外面看着虽简单不起眼,但想要进去也是颇费周折的。孟宪没有介绍信和接领人,单凭一个士兵证是进不去的。权衡了下,孟宪去了岗亭。说明情况后,请值班的军官给她接通电话,找周幼棠。

年轻军官抬头在她身上上下睃巡了一边,才拿起电话机。当然,他自然不会直接贸然地给她接到周幼棠那里去,而是打给了他的通信员小刘。绝大多数情况下,只要不是紧急情况,绝大多数电话打到小刘那里,问题就会被解决。这一次也不例外。

挂了电话,年轻军官说:“周主任不在,有什么事你改天再来吧。或者你回去等电话,情况已经都向周主任说明了。”

孟宪不大放心:“都说清楚了吗?是他朋友的一个家属,在文工团工作,今天发生意外住院了,但一直联系不到他的朋友……”考虑到谢清缘工作和个人隐私的关系,孟宪没好意思直接点出他的名字。但她想,她描述的这些特征,应该够明显够独特了。

年轻军官注视着孟宪那张漂亮的脸,多了几分耐心,玩笑道:“都按照你教的说的,你觉得说清楚了,那就说清楚了。”

孟宪脸颊微热地点了点头。心想就这样吧,反正也没报什么希望。

此时,值班室的电话又响了。孟宪不便打搅别人工作,便打算离开了。可刚推开值班室的门,就被值班的年轻军官叫住了。

“同志,周主任请你进去。”

孟宪:“……?”

虽然距离上一次来这里已经很久了,但孟宪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周幼棠的办公室。

到的时候周幼棠还在领导办公室里开会尚未回来,孟宪经通信员小刘的示意,就坐在靠墙的一排长椅上坐下,等了一会儿。大概不到五分钟,有脚步声和说话声逐渐临近。几乎是门从外面推开的同一瞬间,孟宪刷的一下从长椅上起立。这过分慌张的动作制造出来的响动,引得进门的周幼棠直接就向她看了过来。

孟宪脸忽然就涨的通红,但好在脑子还在转。她匆匆忙忙抬起手,敬了个礼。

“首长好。”

周幼棠轻点了下头,那意思就是知道了。孟宪颇有些尴尬地放下手,往后站了站。

“把这份公文发下去,各级传阅。通知大家明天上午开会,布置具体工作。”把手里的文件交给通信员小刘,周幼棠回过头,示意孟宪,“你跟我进来。”

孟宪不敢耽搁,跟上去,进了里间的办公室。

“坐。”

依旧是靠墙那排沙发。

孟宪犹豫了下,坐了过去。

“刚刚小刘大概跟我说了下情况,说的也不清楚。现在你详细跟我说一说,金鹤为什么住院?”周幼棠坐回办公桌,一边翻着桌子上批下来的公文,一边说道。

孟宪能看出来他很忙,也就不敢多占他的时间了,赶忙说:“医生说是宫外孕,突然晕倒的,送到医院就直接进了手术室。情况比较凶险。”

周幼棠眉峰微蹙:“现在脱离危险没有?”

“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还在抢救。我们队长的意思是,要赶紧通知到谢工程师。可能也是怕……”

周幼棠的动作顿了顿。他抬头,看向孟宪。

“您能帮忙联系到谢工程师吗?”孟宪脸色发白,小声地发问,“我们去过701所家属院了,找了所办公室陈主任,说是会帮忙联系。但这不是小事,我们队长担心那边会因为慎重对待耽搁了时间,所以想再找别人联系一下。”

这并非宋队长多虑。

据他所知,谢清缘现在应该正带队在某个地方做实验。新歼已经到了攻坚关头,这个时候有一点小小的变动,可能都会对实验带来致命的影响。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再慎重都不为过。

周幼棠没跟她解释那么多,只是说:“我打个电话问一问。你先坐下。”

孟宪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着急而不自觉地站了起身,看着周幼棠拨号,她听话地坐回了沙发。

周幼棠直接打给了701所办公室,把情况又说明了一遍。本来那边已经在讨论如何处理这件事了,接到他的电话后,立马表明态度,说会立刻商议解决。而且果然如周幼棠所料,谢清缘现在正在西南边区的一个飞机厂做落震试验,全封闭。

“那您看,我是否方便跟他通个电话?”周幼棠问。

那边又说了什么,周幼棠说了声好,挂断了电话后,转拨总机,直接要了飞机厂的电话。

接通后,嘟声一直在响,连孟宪都听得见。许是响的时间过长,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随着这嘟声跳动了。

也许是她的心跳声太响,周幼棠又向她看过来一眼。下一秒,电话接通了。

“我找谢清缘。”他看着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孟宪也忘了挪开视线,静等着那一头的结果,结果周幼棠没说几句,却把电话给挂了。

孟宪一时不解:“怎么——”

“他还在厂房里,已经有人去叫他了,等会儿会回过来。”

“……嗯。”

如此一来,只能等待了。

孟宪在一旁安静坐着,周幼棠批完了手里的公文,抬起头,看了看她,说:“渴了自己倒点水喝,茶壶和杯子都在那边柜子上。”

孟宪怔了下。

“我不渴。”她说,“谢谢首长。”

“嘴皮子裂开了。”他说。

孟宪脸一红,立马屈起手指去碰嘴唇。触感微微扎手,果然干裂了。深抿了下双唇,她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周幼棠手边空着,也给他倒了一杯。

“谢谢。”

“不用谢。”她小声回。

坐回沙发上,孟宪抱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小小的吞咽声,衬得这个房间愈发安静了。一开始还好,可时间久了,这样的沉默就让人觉出几分尴尬来。

孟宪努力让自己不去回想旧事,学周幼棠一般淡定,只是眉眼间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局促不安来。一杯水也很快见了底,她又为自己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