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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请多指教(4)

作者: 柏林石匠 阅读记录

我:“跟谁打听?”

三三:“跟本人打听!”

我不得不承认,学工程的女生有种难掩的霸气。

我:“我……没经验。”

三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你个傻孩子!你可以在闲聊的时候不经意地提起,比如你孩子多大了之类的。”

我不得不再次承认,学工程的女生总能找到你找不到的路,如同在一张密密麻麻的地图上找到一条便捷的小道,这是职业特点。这让学地质的我十分愧对自己的专业……

三三:“抓紧时间,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谁老大不小了!你们这**给我恶意虚涨年龄的混蛋!我果断地挂断。

打完电话回病房,刚好碰上隔壁病房的张爷爷出院,儿子儿媳忙前忙后,小孙子扭头看到我,叫了声小林阿姨。我掏出口袋里的巧克力递过去,摸摸他头,走过去帮忙。小家伙道了声谢,兴冲冲往外冲,一头栽到正进门的顾医生身上,抬头一看,连忙往外跑。

“慢一点跑。”顾医生收回目光,脸上笑意淡淡,扶了扶眼镜,“小孩子好像都怕医生。”抽了胸袋里的笔,拿过床头柜上的药袋写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我深呼吸,力求表情淡定,口气随意:“那顾医生有没有孩子?”

医生顿了顿,抬头看着我:“没有,我没有孩子。”

“笨!你应该再接一句‘单身否?’!”三三回我短信。

我郁闷地望天,没有孩子又不是没有家室,没有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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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笨!有对象没孩子我会说“还没生”。

(谁听得懂你那么隐晦的暗示)

06、窘状

2009年3月12日

我从病房出来准备回宾馆洗澡睡觉,正好顾医生从隔壁房间查房出来回办公室。

我跟在他身后两米,看着他曲起手指边走边用指关节间或敲一敲走廊的木扶手,轻轻的声音,颇有点自得其乐的味道。我发现他在心情比较愉快的时候思考问题,会用指节叩东西,比如办公桌,矮柜,走廊扶手。在心情比较不好的时候思考问题,会把手放在腿上,然后食指指尖轻点。这大概是他下意识的习惯。

就像邻居家十个月大的宝宝,妈妈是李斯特迷,手机铃声是《钟》,每次一有来电,宝宝就会跟着重音拍自己婴儿床的木栏杆,相当自得其乐。想到这,我忍不住笑出来。

医生突然回过头来——我并没有笑出声音啊。

人正在笑的时候如果突然刹住,表情会特别像吞了苍蝇,所以我干脆地保持笑容。病患家属对医生微笑,他应该习以为常。

医生礼貌地冲我翘翘嘴角,把手收进了白大褂的口袋,继续往前走,我看见他耳朵红了。

下午一点回到病房,我被娘亲派去医生办公室拿林老师的血检报告。还没到正式上班时间,办公室里年轻的医生们正在聊天。一个陈姓医生调侃道:“顾魏,你快去报名非诚勿扰吧,药效快,疗效好。不要浪费资源~”一**人跟着起哄。

“你给我报销机票么?”凉凉地调侃回去。

“顾医生——”我敲敲门。

背对我的人一僵,猛地回头:“嗯?”

“我爸爸的生化全套——”来得真不是时候。

“哦!”他从座位上站起来,飞快地翻着病历夹,“嗯,嗯——我看了一下,指标,都合格的,脂肪乳——脂肪乳今天挂完,明天就可以停了。”

我看着他有点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住笑,道了声谢就出来了。走出门两步,听到陈医生的声音:“顾魏,你脸红什么?”

我摸出手机:“一个会被调侃去非诚勿扰的男人——”

三三一个电话追过来:“你走狗屎运了!真被你碰上落单的了!”

怎么说得我跟拐卖良家妇男的人口贩子一样……

下午五点半。顾医生去护士站翻一份患者的CT片,正好护士长端着一笼杂色烧卖分给大家,看到他闷头翻片子:“顾魏,来,吃个烧卖。”

“不了,我手没洗。”闷头继续翻。

护士长是个四十来岁慈母性格的人,夹了一个:“来来来,张嘴。”一整个就给塞了进去。

“唔——”

我端着林老师的蛋羹从操作间(操作间就在护士站旁边)走出来的时候,顾医生正抱着一摞CT袋,满嘴食物,一边努力咽一边努力地想说出一句完整的“谢谢”,看到我突然出现,呛了一下,又不能咳,脸迅速被憋红。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瞥见他放在值班台上的水杯,连忙递过去。

“咳,咳咳。”他灌了两口,缓过来,“谢谢。”

看到护士们都笑成了掩口葫芦,那句不用谢,我实在是说不出口。正准备抽身离开,陈医生拎着两个提盒从护士站门口大步走过:“我回家了啊!同志们再见!”

“哎?你哪来两盒的?”护士长诧异道。

身旁正在平复呼吸的顾医生如梦惊醒:“抢的我的!”

已经跑远的陈医生笑喊:“你孤家寡人的就不要浪费资源了!”

看着笑作一团的护士和一脸无语的医生,我完全摸不着头脑。很久以后,我突然想起问他,才知道,那是他们科室活动,一人发了一盒阿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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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各种不靠谱的状况都被你撞上了。

07、混乱

2009年3月14日

松软的乳白色大床上,医生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毛绒绒的阴影。他的臂弯里有个翻版的小小医生,穿着小连体睡衣,面朝着他蜷着手脚,软软的头发贴在小脑袋上。熟睡的两人呼吸一起一伏,有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当镜头转向门口,进来一个陌生的女人——

我睁开眼,林老师在我旁边发出很细微的鼾声。我呼出一口气,抬起手表,凌晨两点不到,自嘲地笑笑,闭上眼睛重新酝酿睡意,迷迷糊糊不知道躺了多久,突然听到一片凌乱的脚步冲向斜对面的加护病房,半分钟后,哭声惊天动地。

接下来,点滴瓶砸碎的声音,支架倒地的声音,推床的滚轮声,一声尖亮的女声:“人好好的交到你们手上,怎么突然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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