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我在外面等你。”
倒不是他不愿意跟着宗祈一起进去，而是齐宁舟实在清楚内里那只红衣厉鬼的难缠。自己道行尚浅，进去也是送菜。
对比之下宗祈不仅是纯阳之体，还有功德护身（没错，齐宁舟已经脑补出功德这种东西了），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就算不拿符咒进去走一圈也绝不会出事。
好巧不巧，宗祈有系统护体，思维和天师达成奇怪的一致。
“好。”
黑发青年朝他点点头，低头打开手电筒，趟过了门槛。
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墙上的电灯开关。
“咔哒。”
不出所料，摁下去没有任何反应，公寓内还是黑得像午夜。
宗祈皱着眉，用手电筒观察着室内。
地面不仅仅有灰，还有很多散乱的脚印。
“奇怪，我记得最近那户人家是今年年初搬进来的吧，怎么地上还会有这么多灰？”
【好奇怪啊，脚印为什么这么多，而且大小都不一样，看上面灰尘落的痕迹，感觉也不是同一批人留下来的，时间上可能也有出入】
【确实，而且你们看脚印，它们都在中间意外断掉，就像......凭空消失一样......诸君，我有一个恐怖的猜想】
【楼上那位大兄弟，你的猜想估计和我的猜想一样，瑟瑟发抖.jpg】
黑发青年眉心紧锁，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对着地上千奇百怪的脚印。
这些脚印都有一个共同点，方向都是从房间玄关里面，鞋尖朝向大门口，能看得出全都是在匆忙跑动时留下的，就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一样。
最可疑的是，它们又不约而同的在离门口只有三步之遥的时候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消隐无踪。
“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周围也没有其他肢体接触地面印出来的灰尘。既然不能从地上走，那就有可能......”
宗祈将手电筒在手心里转了一圈，往头顶上照去。
在手电筒发出的白光就要打到天花板的刹那，他身后出来“哐当——”一声。
门骤然关了，发出沉重的响声。
走廊照进来的灯光完全湮灭，四周登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直播间里的观众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愣了一下，恰好手电筒的光也没能打到头顶，而是晃悠悠闪出一片光晕。
【啊啊啊啊啊啊主播，你身后！！！】
弹幕传来一片撕心裂肺地尖叫。
正巧宗祈低头瞥了屏幕一眼，疑惑地回头：“什么？”
守在直播间的观众们看着他回头，心差点没跳到嗓子眼。
恐怖片里有一个常用的死亡套路——回头杀。
不仅仅是弹幕，连宗祈自己也感觉到自己后颈似乎被什么垂下来的东西扫过，丝丝缕缕，透着深入骨髓的冷。
宗祈伸手，把在自己头顶上作妖的东西直接扯住，猛地一拉。
是什么？
所有人被他的大胆吓了一跳，纷纷屏息凝神，生怕漏过什么。
入手的触感十分粗糙，手电筒的灯光照过去，一条深棕色亚麻绳赫然显现。
最开始提醒宗祈注意身后的弹幕显然对这条绳子的出现十分疑惑，表示他刚刚看到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可惜由于同时间段观看的人数太多，这条弹幕一下子就淹没在了其他弹幕里，无人注意。
黑发青年拽着绳子，无视周遭越发阴冷的气息，顺手从背包里掏出剪刀，咔嚓咔嚓往上一剪，一下子就把这条违规道具拦腰斩断，回头看见直播间里不少人都在猜测这是当初第一户自杀时使用的绳子。
“你们猜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是当初那段绳子。”
宗祈侃侃而谈：“凶宅的原主穿着红色连衣裙上吊自杀，最后是一个月后例行上门来清洁的钟点工发现不对，那时尸体因为在炎热的室内挂了很久，早已面目全非。”
他和齐宁舟讨论过这个问题。
自杀而死的人除非生前愤世恨俗，不然一般死后都很少会留存怨气，更别说化作厉鬼了。
所以天师怀疑当初的案子还存在其他的疑点，例如存在他杀可能等等。
“这么长的时间，尸体肯定在绳子上留下过血迹或人类皮屑，但这条绳子上干干净净，所以这不是自杀现场的那条。”
弹幕们：“......”
感觉有什么不对，但主播说的又很有道理的样子。
“可能之前的某任户主热爱行为艺术，比如什么从窒息中获得快感。人类的性癖是自由的，但有些人真该看看医生。”
宗祈耸了耸肩，继续举着手电筒往上照。
墙上四根套着圆环的亚麻绳吊在那里，从上分斜射过来的黑暗阴森，无风自动。
【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刚刚这根绳子会突然垂下来啊！！！】
【我真是瘆得慌，主播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不然结合一下这栋凶宅的过往......最后这根绳子说不定就是给你留的】
【楼上快闭嘴吧，和我一起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
“房子不错，但卫生条件实在叫人堪忧。”
宗祈没有理会这些诡异的绳索，反而转身朝着公寓内走去，一间屋子连着一间屋子探查，“电闸坏了，公寓里也没水，得打电话叫人来修。哦......忘了这是栋凶宅，没人敢来。唉，太难了。”
这套公寓的基础设施很完备，包括里面的家居电器，除了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以外基本完好无损，只是断水断电太久，难免不好操作。
【啊啊啊啊啊啊主播，你背后又有东西！我这次绝对看清了，是一截红色的裙子！！！】
就在宗祈把整座复式公寓摸了一遍，转身走到窗台门口的时候，他又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脖子上扫来扫去。这下不需要弹幕再提醒，他直接一把拉开窗帘。
齐宁舟说了，进来先拉窗帘，阳光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驱散阴气。
刹那间，明亮温暖的金色阳光没有了厚重窗帘的阻碍，争先恐后的从巨大的落地窗外投射进来，驱散终年不散的黑暗，将偌大一片公寓照亮。
“哇，今天天气不错耶。”
宗祈调转摄像头，眼神平淡地掠过那张从他头顶倒吊下来的苍白鬼脸，转头为直播间展示窗外漂亮的风景。
第二次被无视的红衣女鬼：“......”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它尖嚎一声，躲在窗帘背后的阴影里，披散下来的黑色长发顿时暴涨，朝着站在落地窗前的青年缠去。
闻到这个人类身上格外鲜美的血肉气味，头发丝激动地颤栗着，浓厚怨气迅速蚕食阳光，将整个房间的亮度硬生生下调两分。
鬼脸弧度裂开到最大，露出口腔里密密麻麻的尖利牙齿。
森森鬼气兜面而来，紧随其后的是内里沾染厚重血污的尖利指甲。
宗祈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后背一下子贴到落地窗前。
人怕鬼是本能反应。
他看不见对方美丽的容颜，只能感受到空气中挥之不去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