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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片导演(87)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是个邪/教徒,但精神承受能力却不怎么样,看了眼后两眼一翻,直接从栏杆上翻了下来,从三楼摔到了大厅中央。

刚刚才被召唤出的触手群在空中挥舞一阵,迅速锁定了这只主动送上门来的猎物。

然而就在触手卷过去的一刹那,祂忽然顿在半空。

因为祂感到这只猎物身上传来难以言喻的臭味。

就像一坨大便。

所以触手卷到一半,仅仅只用粘液将李狗蛋身上的衣服腐蚀了一遍,又重新缩了回去,并且自动给这个邪/教徒周围半径两米进行清场。

宗祈眼睛一亮,顺手扯过胆小鬼的衣领往那边扔去,“快去找找,他身上肯定有什么邪神不想触碰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胆小鬼直接被扔出了中心战圈,哆哆嗦嗦在李狗蛋身上乱摸,终于摸出了那块黄色的旧印符记。

就在它兴高采烈回头的刹那,庞大臃肿的黑红色触手正好裂开一条缝,露出内里不可名状的口器,将半个大厅吞了进去。

===第50章 50===

胆小鬼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它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大团触手将大半个大厅覆盖进去, 也将刚刚还站立在原地的两个人一口吞没。

它真的很害怕。从头到尾,胆小鬼都没有掩盖过自己的恐惧。

站在摇摇欲坠的地板上,整个鬼都在发抖, 瞳孔中倒映着面前怪物庞大丑陋的身躯。

面前这不存在于人类认知中的怪物实在太过臃肿,超出想象的认知范围,光看一眼都能勾起最可怖的回忆。

刚刚宗祈把它扔过来找李狗蛋身上的东西,其实是在保护他。

胆小鬼清楚, 对方这一举动实则心怀善意,直接把自己推出了中心战局。

再之前,他们一起下楼的时候,胆小鬼还鼓起勇气问过待会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你胆子这么小,能给你什么任务?”

为此, 它的未来上司表情格外嫌弃, “你不乱跑就行了, 别在一旁添乱, 看看你荒木前辈是怎么力挽狂澜,多学着点。”

胆小鬼缩了缩头, 没说话。

以前在教坊的楼里时时,它总是最差劲的那个。

戏子一向是下九流的行当,唱戏的地位从古至今都不高。要是家里有钱, 谁会把自家孩子送到教坊去?

胆小鬼打记事起就在楼里了, 每天天还没亮就起来打水开嗓,天黑之后才睡在大通铺里,起早贪黑地练。

偏偏胆小鬼是个没天赋的。

旁人轻轻松松就能学会平稳呼吸, 一口气将嗓子吊得老高, 咬字字正腔圆, 保持动作的同时发声也四平八稳。

在戏楼里当学徒, 通常是一边学一边打杂,学成后先跟着楼里自己排演的戏目,从小角色演起。

其他和它同年送进来的小孩一个个挂牌公演,只有胆小鬼还在练基本功,并且距离上台遥遥无期。

嗓音好的走青衣,扮相好的去花旦,胆小鬼手眼身形步,唱念坐打摔都不行,只有身形因为缺乏营养太瘦勉强过关,习了旦角。

那年头学戏的小孩,天赋好的,八岁十岁都上台演过好几出了。单拜师的,超过七八年全部学成出师,转到其他戏楼子里去了。它的师弟更是领了牌子,花票拿了一把,就胆小鬼还一直留在这。

教坊的老师拿着戒尺,每天恨铁不成钢骂它笨。让转到武生,偏偏它打也打不行,只好又回了旦角。就这样学到快十四五岁,才被勉强允许登台。

第一次登台演出,胆小鬼彻夜难眠。

第二天不知怎的,他一下子倒嗓了,《桑园寄子》里的戏词念错两句,底下听戏的客人们纷纷摇头,起座离开,最后竟然稀稀拉拉走了一大半,收戏的时候它老师还得上去给客人点头弯腰赔不是。

再后来,胆小鬼就再没登过台。

它太害怕,也太胆小了。

一站在台上,穿着厚厚的戏服,瞅着底下乌压压的人头,声音就像被堵在嗓子里,怎么也唱不出来。

一慌张就容易出错,一出错就再不敢上去,然后就只能在楼里干些端茶送水打杂的活。

胆小鬼知道自己就是在这混口饭吃,要不是老师心善,估计直接将它扫地出门了。

它举目无亲,家人把它卖到这来,又没有一门手艺,被赶出去了可不就是饿死嘛。

然而楼里的师兄弟们都很好,经常会给它开小灶。老师虽然天天摇头叹气,但吃穿一样没少了它的,偶尔还会让它多补补身体。

干完一天的脏活累活,胆小鬼会偷偷跑到顶楼去,穿上自己好久没穿的戏服,为自己描上红妆,上鲜红的口脂,学着老师刚教的那出戏低声来上两句。

十六岁的时候,老师忽然语重心长地和它说。

“你也在楼里学了这么多年了,不管怎么说都该上台了。好好准备一下,先从不起眼的小角色演起。”

可惜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那些日子日寇入侵,战火烧遍大地。

不知道小鬼子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是他们戏楼子里有一个地/下/dang。

于是他们带着一个连的人,手里拿着步/枪/刺刀,在开台后从大门突破,将整个戏楼团团包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放过,挨个进行审问,势必要找出那个地/下/dang。

彼时胆小鬼还在后台坐立不安。

马上就要登台了,它还是大脑空白一片,想要默背待会的唱词,偏偏脑子里一个字也冒不出来,只好背着手走来走去。

等它听到外头声音嘈杂,幕布后传来桌子椅子被推翻和一连串脚步斥责声后,这才意识到不对,偷偷走到缝边去看。

它的老师就站在戏台子上,身后护着一大群学生,铿锵有力。

“国家存亡,匹夫有责!这里没有什么地/下/dang,如果你们非要找什么地/下/dang,那我就是!”

“你们要是想动我班子里的人,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再后面又说了什么胆小鬼也不记得了。

总之,一声枪响。

雪白的戏服染成了刺眼的颜色。

胆小鬼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还是其他同僚师弟从后台冲过来,哭着说老师给我们争取了时间,拉着它死命往楼上跑。

它说了谎,其实这些年里胆小鬼根本就没有沉睡,它一直醒着。

刚开始变成鬼那会儿,胆小鬼内心的恐惧根本无法排解,只能日日夜夜躲在顶楼里。

它的老师,师兄弟,朋友,包括这栋名扬北郊的楼,都消逝在了时间长河里,只有它留了下来,被永远困在这。

刚开始会有一些顽皮的孩子来这里探险,胆小鬼和他们教上了朋友。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孩子们回去都开始高烧发热做噩梦,请了土医来才说是沾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后来这些孩子们就再也不来了。

胆小鬼偶尔还会在顶楼唱戏,说来也好笑,变成鬼之后它反而突破了自己的音域限制,结果却越发坐实了这栋楼闹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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