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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奁琳琅(171)

弥光得令,应了声是,正志得意满要出门前往御史台,迎面遇上了闯进来的高安郡王。

他张了张嘴,“郡王……”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高安郡王扬了个趔趄。

高安郡王生来就有一股傲劲,也十分看不起官家身边这位近侍,连与他多说一句话都嫌麻烦,见他挡了自己的路,没有踹上一脚已经是留情面的了。

风风火火闯进了崇政殿,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官家面前。同行前来的,还有宣徽院北院使冯收,见郡王这样,忙退让到了一旁,然后便迎来了高安郡王的大声嚎哭,直着脖子说:“爹爹,儿子冤枉,请爹爹为我做主。”

这下连仪王和曹院判都有些傻眼了,不知高安郡王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原本有官员在,父子之间哪里能称什么爹爹儿子,他这回胡叫一气,除了是慌不择路试图倚仗亲情,再没有别的说法了。

仪王睨起了眼,想看一看他究竟有什么花招,官家也蹙了眉,咬牙道:“你来得正好,这册子上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你自己看看吧,还有什么话可说!”

迎面一团飞扑过来,正砸在高安郡王的脑门上,他手忙脚乱接住了,低头仔细查看,看了半晌,嘴里只管嘀嘀咕咕,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官家两眼盯着他,简直要把他盯出窟窿来,厉声道:“怎么哑巴了?你不得传召闯到御前,难道就是为了给朕下跪吗?”

仪王也淡淡凑了一句:“四哥,官家命我彻查此案,你若是有什么冤情,直接找我澄清就是了,何必闯入禁中,惊扰官家。”

结果高安郡王回头看了他一眼,哂道:“我哪里敢麻烦二哥,若是早早将内情告知了二哥,岂不是坏了二哥的筹谋吗。”说着向上拱手,扬声道,“官家,这册子上的每一笔我都认账,确实是我背着官家和朝廷,收揽了这些钱财,但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这上头的每一文钱,都没有落进我个人的腰包,而是另有了更好的去处。”一面向冯收递了个眼色,“请冯院使将宣徽北院近年的账目呈交官家,官家一看,便知道臣的用心了。”

冯收道是,将手里托着了两摞账册递交了小黄门,再由小黄门呈到官家面前。

翻开账目,上面密密麻麻尽是宣徽北院的各项支出与进项,官家仔细逐条查看,看了半天,终于看出了眉目,里头每隔一段时间,便有来自高安郡王的一笔捐赠,高者多达几万贯,少的也有上千贯。

怕官家看不全,冯收站在一旁解释,趋身道:“官家,从上年起,郡王就开始陆续向宣徽院捐赠钱财,京畿路接连开设了四十二家慈幼局和漏泽园①,全是由郡王出资建造的。还有年下城中火灾频起,各坊院施救不及时,损毁了好些屋舍,郡王便筹建了十二支潜火队,日夜轮班穿街过巷,守上京百姓平安。郡王这些义举,臣原本早就打算向官家禀明,但郡王一直不让,臣也不能自作主张,只好隐瞒至今。但前两日听闻谏议大夫弹劾郡王,臣便向郡王提议,是时候把内情告知官家了,可郡王却说仪王殿下慧眼如炬,自己不好意思向官家邀功,这事经由仪王呈禀官家才最合适。”说罢微微撇唇苦笑了下,“可惜,仪王似乎没有仔细彻查,亦或者是不愿仔细彻查,便急急将结果报到了官家面前。臣看这事非同小可,再也不能含糊下去了,因此拽了郡王来面圣,请官家为郡王正名。”

此言一出,仪王大惊,他慌忙看了曹院判一眼,那曹院判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喃喃道:“臣等明明查得很仔细,桩桩件件也对得上号,怎么又牵扯上了宣徽北院?”

冯收掖着袖子道:“大约是世人只知有宣徽南院,不知有宣徽北院吧。我们宣徽北院就是掌内外进奉的,收到的每一笔钱,都要花在刀刃上,不像旁人一点小小建树就闹得天下皆知,我们北院干的是实事,名声却不响亮,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仪王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一时疏忽,竟然落入了李霁朗的圈套。

弥光说,官家要看他的真心,于是他便秉公办理这件事,将明面查得清清楚楚,确认无误了,才敢向官家禀报。结果他所查到的,全是四哥刻意经营的结果,目的就是扣他一个同室操戈,手足相残的大帽子。

那个宣徽北院,相较南院确实不起眼,北院与南院两位院使暗暗较劲也不是一日两日。自己与般般定亲之后,袁家的二娘子与宣徽南院柴家议了亲,如此一来他和柴家的关系便紧密起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冯收今日才来出头,这样一想,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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