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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奁琳琅(191)

她扮出凶神恶煞的模样,朝着明妆一顿张牙舞爪,想让她知难而退。明妆觉得好笑,其实她不来恫吓,自己也已经有了退意,七月初八大婚,大抵是不能成了。

可是现在还不能说,她还得继续静候消息,她要看一看弥光会有什么行动,若是直接找仪王质问,那么自己便也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但照常理来说,弥光不会那么蠢,自己挑破了,无疑是将脖子送到铡刀下。所以他宁愿做些小动作,也绝不会正面和仪王起冲突,只要仪王发现了他有二心,那么到时候用不着自己催逼,自会想办法除掉他。

但话总有说破的时候,她也做好了准备,为了给爹爹报仇,别说一场婚姻,就是命,她也愿意豁出去。既然什么都不在乎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让他们自相残杀,自己就在这里静待着,了不得仪王来找她算账,她也不怕。

压下芝圆的手,她笑着说:“现在五月还未到呢,我不会给他机会打骂我的。”

到底好姐妹,芝圆频频点头,“那最好,你再好好斟酌斟酌,与其嫁他,不如重新寻个好郎子,这上京王公遍地,还愁没有好人家?”说着又调转了话风,把从高安郡王那里探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她,“大哥那桩案子,发回三衙重审了,你知道么?”

明妆迟疑了下,“宫人坠楼那桩案子?”

芝圆说可不,“那时候是二哥主审的,你想想,官家此举是什么用意?明晃晃打二哥的脸呢!”

明妆闻言,心里雀跃起来,“怎么忽然重审了?可是有谁在官家面前说了什么?”

芝圆耸耸肩,“谁知道呢,反正官家本身也想替大哥翻案。唉,我上月和四哥一块儿去麦仓看望了大哥一家,真是看出了我两眼泪花。大哥整日坐在院子里发呆,大嫂身上一样首饰都没有,眼巴巴看着他,生怕他想不开,做傻事……你说原本那样显赫的门庭,忽然冷落至此,人生真是大起大落,不可捉摸。”

明妆也叹惋,“世人都恨自己没有投身在李家,可谁又知道李家的子孙不好当。”

心里却在琢磨,官家忽然打算推翻仪王经手的案子,这就表明弥光在里头起了大作用。仪王这下该慌了,慌起来了,才能两败俱伤。

一切都在往她设想的方向发展,她长出一口气,等着坐山观虎斗,转而又和芝圆提起五公主,笑着问:“你可曾结交过满愿?真是单纯可爱得很呐!”

芝圆自小是养在宫里的,五公主比她小不了几岁,彼此自然有交集。不过芝圆不怎么喜欢她,也和她玩不到一处去,撑着脸颊道:“我们在一起念过书,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可惜她出身虽高,脑子却不大好,八岁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直学士一说她,她就嚎啕大哭,闹得大家连课都上不成。”

明妆道:“她的兴致不在读书上,也不必强求她。”

芝圆哈哈一笑,“我的兴致也不在读书上,要是有个像你这样开明的老师,小时候也不用受那些苦了。”言罢顿了顿,眼里暧昧丛生,“近来可私下见过你的李判哥哥?上回听说他拒了县主家的亲事,看这架势,是不打算在上京娶亲了。”

明妆这阵子忙着自己那点事,已经好几日不曾见到他了,不知怎么,提起他,陡生了许多生疏感。

芝圆见她走神,盯着她看了好半天,嗳了声道:“和我说着话,想的却是自己的心事,小娘子不怎么把我放在眼里啊。”

明妆失笑,“我哪里没把你放在眼里,我是想着该让人准备什么好吃的来招待你。”

芝圆说不必了,“我这两日胃口不好,老是泛酸水,还是少吃些东西吧。”

明妆一听,顿时直起了身子,“泛酸水?我们香药铺子隔壁就是熟药局,上回听坐堂的大夫说,泛酸水不是吃坏了肠胃,就是怀了身孕。芝圆,你别不是怀上了吧!”

“你还懂这个?”芝圆手忙脚乱来捂她的嘴,“不能声张。”

明妆挣扎道:“为什么,这可是好事。和干娘说一声,她要做外祖母了,我呢,就要做干娘了!”越说越高兴,盘算起来,“孩子的彩衣我来准备,还有小儿戏耍,我能供到他六岁,要什么有什么。”

芝圆却苦了脸,压声道:“不是说这个。我和四哥成亲才一个多月,这时候怀上孩子,那不是穿帮了吗,所以我连身边的嬷嬷都不曾说。”

这明妆就不明白了,“成亲了有孩子不是应当的吗,穿什么帮?”

芝圆面红耳赤,凑在她耳边说:“大婚起码满两个月,诊出怀上孩子还说得过去,我和四哥大婚之前……没能止乎礼,要是果真怀上,那可要被全上京耻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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